几乎是在听见门外春喜说曹嬷嬷来了的时候,阿谣和宝菱主仆二人就相视一眼,都觉得不太妙。
不过曹嬷嬷在东宫有管事之差,不可小觑。阿谣就是再不想见,也得叫人进来。
阿谣由宝菱伺候着梳洗,不多时,上下一新,只是一双眼睛骇人的红,怎么也下不去。
曹嬷嬷进来的时候还多瞧了她眼睛两眼。
阿谣礼数周全,柔和问道:
“嬷嬷一大早到我这儿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确有一桩要紧事。”
“愿闻其详。”
“原是皇后娘娘一清早便派了人来通传,要召见林小主,老奴不敢耽搁,还请小主跟我走一趟吧。”
“皇后娘娘召见……?”
阿谣讶然喃喃,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她住进东宫这一年多,一次也没见过皇后娘娘,就连前日皇后娘娘在东宫摆了宴席,宴请京中贵女,阿谣也没有得见皇后。
不过阿谣知道,太子是唯一的嫡子,一向最受皇后看重。
正因如此,一听说皇后娘娘召见,阿谣下意识觉得是她的存在妨碍了太子爷,皇后娘娘这才要见见她这个卑贱的小人物。
曹嬷嬷见阿谣没动,忙催道:
“林小主,烦请快一些,这进宫见皇后娘娘的事可耽搁不起。”
闻言,阿谣诚惶诚恐,由宝菱和春喜伺候着又换了一身茶色宫装,发髻梳的一丝不苟,平日的娇媚收敛了些,倒是平添了些许端庄。
……
阿谣由曹嬷嬷引着来到长乐宫的时候,心下忐忑难解,不过面上还是强撑着镇定。
长乐宫雄伟恢弘,自宫门进到正殿要走七七四十九节阶台。大殿中的每一处都被清扫的纤尘不染,连地板都像在隐隐泛着光泽。
阿谣一路走进都是垂着头,半点不敢抬眼去看。她就跟着曹嬷嬷,叫行礼便行礼,叫跪便跪,没有半分迟疑。
不过,她这一跪下,就始终没人叫起来。膝盖落在这硬邦邦的地板上,硌的生疼生疼。
只是皇后娘娘不叫起来,她便只得纹丝不动继续跪在地上。
阿谣隐约知道皇后娘娘正坐在椅上喝茶,直将她当成透明人,连眼神也未给半分。不多时,门口响起了通传:
“秦大姑娘到——”
等闲人见皇后娘娘都要在宫门口求见,这秦大姑娘若不是皇后特意请来,那便是常常出入未央宫。
姓秦,被称作秦大姑娘,又能出入皇宫的人,统共就那一位。一听到这声通传,跪在地上的阿谣甚至觉得自己身子颤了颤。
高贵端庄的大家小姐,和低贱如泥的东宫侍妾,这样的云泥之别还不够。还要让秦大姑娘看着她狼狈的样子,连仅剩的一点体面也没有。
阿谣原本依旧垂头跪着,也只将自己当成透明人。
可是没想到,秦宜然一落座,竟然瞧着她的方向,问道:
“今儿个是怎么了,表姨母这儿怎么还跪着一个。”
皇后也出身秦氏,与永昌伯府秦家属同宗。
整个未央宫正殿里,跪着的就阿谣一个,秦宜然所说再无旁人。皇后听了这话,并未有什么情绪,略显慵懒道:
“太子宫里一个妾侍,本宫今日叫来瞧瞧,一忙起来,竟忘了叫人起来了。”
秦宜然掩唇轻笑:
“那表姨母还不快叫人起来,跪坏了身子,回去可怎么给承翊当差啊。”
这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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