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姜春晓一起离开的郑六藏娇小屋。
她开了辆有些旧的老北京吉普,提出送我回去。
我没有拒绝。
上车之后,她便一直沉默开车,直到灵吉寺山下停车,才说:“你想借这个机会摆脱京城方面对延寿续命这事的关注,但没必要把郑六往火坑里推,我之前说过,现在大家都欠郑家的……”
我摆手打断她,道:“你们这些人家的事情我不懂。但我却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人再滴水不漏,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念他的好。
无论什么事情,但凡做了,只要有受益的,必然有受损的。所谓阴阳之道在乎恒,太极图的圆,无论黑白怎么转,都是那么大,黑鱼占得多,白鱼就要占得少。
你们欠郑家的,难道所有人都欠郑家的?拿他当枪使去金城探延寿续命这事的人家,会是觉得他们欠郑家的,还是郑家欠他们的?
从他踏上金城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就算不栽在这次的坑里,也一样会栽在别的坑里。
不仅是有人会盯着他,也是因为他太贪。贪而不知止,迟早一拍两清空,人财尽失,保命勉强。
我现在做这些可以救他一命。
不然他活不过今年。
你刚才愿意配合我,不也是看出这点了吗?
还是说,他的生死对你其实无所谓,只要不死在金城跟你牵上关系就行?”
说话的时候,我认真地看着姜春晓。
姜春晓道:“小时候大家都是在一起玩的,赵开来,我,宁启明,郑卫革,还有其他几个人,聚成一帮,天天在外面打群架,有次赵开来、郑卫革和我遭了人家二十几号人埋伏,被追得满胡同乱窜,我伤了脚,是他们两个轮流背着我逃出来的。大家虽然现在分道扬镳了,可旧时的情分还在这里,所以你愿意拉宁启明一把,我很感谢,才会主动去灵吉寺找你。”
我点了点头,说:“郑六不会死。我们做不了朋友,但可以做合作伙伴,一起做事情,这样对你好,对我也好。”
合作伙伴,只讲利益,不讲情分,两利则合,不合则分。
姜春晓和赵开来不一样,跟她做朋友,太危险。
如此又过了几日,眼看离着年三十还有三天,傍黑的时候,郑六来到灵吉寺。
看他独自进门,我就问:“怎么没带保镖?”
郑六道:“原来那个换了,新又找了俩,在山下等着呢。我算看透了,一般的保镖在你跟前就是个摆设,能跟你对付几手的,又特么不可靠,不如我自己来了,正好说话不用担心传出去。你这进京怎么跑个破庙里呆着,不嫌冷吗?”
我说:“我自修行有成,便寒暑不侵,别说北京这气温,就算是在漠河,我也一样不怕。”
郑六道:“那你这不真跟神仙一样了?”
我说:“郑公子,这世上没有神仙,但凡谁跟你说他是神仙的,准是骗子无疑。”
郑六道:“这话我记下了,以后谁特么敢当我面称神仙,我就大嘴巴子抽他。惠道长,那天说的事儿成了,时间定在明天晚上。为了办成这事,我特么连去香港的投资份额都许出去好几家,这回可是亏大发了。”
我说:“这是保命,多少钱都得花。”
郑六道:“倒不用我花,只是害我挣得少了,我这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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