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衍之的眼眶渐渐红了,他像是被像那种最乖巧的狗狗,遭了莫名其妙一掴子揍,却只用眼睛诉说自己的痛苦。
陈衍之,如果当初知道你是我的学生,我压根不会去迈出那一步。我不想把私生活和工作搅在一起,我相信你也不想,我把语气调整得像是上课一样,试图用成年人的逻辑说服他,我们不能这么乱来,到此为止了,好吗?
陈衍之垂下头,刘海遮住眉毛,脸庞藏在树下错落的光影中。
好。
长久的沉默后,他回答道。好像是某种受伤的小兽轻声地嘶吼,明明虚弱又喑哑。
我没想到他的妥协来得这么快,三十多度的天气,我脸上被烤得发烫,身体却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晚上张楚涵找我吃饭,我们约了一家韩餐店。
烤肉在石板上滋滋冒油,店员敏捷地用芝士缠绕上排骨,店里放着脸红的思春期的小甜歌。
发什么愣啊,张楚涵夹了一块芝士排骨到我碗里,你有听我说话吗?
啊?我回过神,你公司怎么了啊?
张楚涵眉毛拧起来,冲我襟鼻子:我说这个店的服务员找的都挺好看的!
我扯了扯嘴角,嚼着排骨。
不过要说好看啊,还是上次在酒吧那个弹吉他的好看。
张楚涵滔滔不绝道:我后来才知道,他原来是我那个大客户的弟弟,亲弟弟诶!一点都不像,那个大客户我跟你说过吧,陈总,长得比较英气。他弟弟估计像妈妈了,男生女相,很绝啊。
我含含糊糊地嗯了两句。
张楚涵不依不饶道:你不会忘了吧,就上次那个小黄鹂鸟?
你最近工作还顺心吗?
我憋了一句很长辈式的问话,想极力打岔跳过这个话题。
张楚涵叹了口气:接了个很费劲的case,难度不亚于给非洲人淘宝直销电热毯。哎,这个都算了,你知道我们公司的秋天的大秀是重头戏,不过陈总他们似乎有意改变合作,我们总监最近就是紧张得一触即发。
我接过张楚涵递过来的名片。
陈朝羽。
连名字都一点都不像兄弟好吧
我腹诽道,名片上的名头倒是不小。
说起来后面去了几次我还遇到过小黄鹂鸟呢,不过陈总不让他唱了,说是club唱民谣不合适,他就一个人在吧台边坐着。后来陈总说是他弟弟好像在等个人?酒吧能等来什么好人啊,多半是个魔头。
张楚涵一溜吐槽完,仿佛终于舒服了点,干了一杯啤酒。
我筷子上夹的泡菜掉了。
真烦。
以前我不是这样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了年纪,开始变得心软了。
读大学的时候我在约炮APP上约了一个比我大七八岁的男人,他和那些满脑子只有肉体之欢的男人有点区别。男人和我聊我在文学赏析课学的屠格涅夫,给我读黑塞的浪漫主义诗歌。他说喜欢听我说话,喜欢我身上随心所欲的部分。
男人也有很严重的抑郁症。
第三次约会之后,我开始回绝男人想要继续深入的意愿。
男人哀求我,用割腕威胁我。
我为他的自杀报了警,顺手也删除了联系方式。
不知道现在他是否还活在世上,但我问心无愧。我就是这样的人,风月场上的关系,哪怕有人为我去死,我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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