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福海目送皇后离去,谨慎起见,他打开食盒,拿出勺子尝了一口,脸上浮现出一种微妙的神色:“亲手熬的?”明明白白一股御膳房的味。
这种东西他是不可能喂给圣上喝的,随手便让人拎出去处理掉了。
他进入内殿,来到天和帝床前,拿帕子将他脸上的修饰去掉,原本红润透着血色的一张脸,瞬间又变得苍白如纸。
“圣上,还请原谅老奴无状,这也是迫不得已的。皇后娘娘居心叵测,您受她所害,大皇子也被她害得几次入狱,若不逼得她狗急跳墙,恐怕难以抓住她的把柄。太子殿下还小,可经受不住她的暗算。”
“说起太子殿下啊,大家都夸他懂事呢。处理起朝政之事有模有样的,颇有您当年的风范。昨天他还把自己写的字拿过来,说是要给您看看。老奴瞧着,写的是比以前好多了。您要是能醒过来看看就好了……”
张福海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给天和帝擦身体,他每天都在重复着这些事情,从不假手于人。
等他给天和帝擦完身子,换上新衣,正转身想出去唤人,让他们把旧衣服拿出去之际,一股微弱的力量,扯住了他的衣角。
“张福海……”声音沙哑,一听就是许久没发过声了。
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张福海瞪大眼睛站在原地,一时竟不敢回头。
“张福海……”再次响起的声音,证明这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张福海飞速转过身,看着躺在床上,无力地睁着眼睛,叫唤他的人,激动之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哑声喊了一声“圣上”。
天和帝弯了弯嘴唇,缓缓抬起手,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示意。
张福海连忙环顾四周,发现值守的老医正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打瞌睡,顿时放下心来。
“你去……御书房,掀开挂在墙上的……《五牛图》,上面有一个机关……”这声音断断续续的,一听就知道说话的人很难受。
张福海连忙抚了抚天和帝的胸口帮他顺气,天和帝喘了两口气,待平复后,继续说道,“打开后……取出里头的东西……交给太傅……让他拿给楚辞……”
“是,老奴等会就去,圣上您先别说话了,老奴让王医正过来给您瞧瞧吧?”天和帝气若游丝的模样实在让张福海有些害怕。
天和帝缓缓摇了摇头:“此事……不宜声张,除了他们……别让宫里人知道,包括……太子。”说完,他又合上了眼睛。
张福海心里一慌,急忙抓住他的手臂,可天和帝却没再醒过来,仿佛刚刚和他说的话,只是他的臆想。
他连忙摇醒了王医正,让他过来给天和帝把脉。王医正睡眼惺忪地跟过来,将手搭在天和帝的脉搏上很久,久到张福海以为他又睡着了,才缓缓道:“圣上脉象平稳,与往常无异。”
“那……圣上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张福海试探着问道。
王医正叹了口气:“张总管,老夫知道你很担心圣上的身体,可老夫还是那句话,圣上能否醒来得看天意。但你们多与圣上说说话,说不定他就能早点醒过来了。”
张福海听他的说法与之前一样,心里在难受之余,又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把不出,那他也不用担忧,圣上曾经醒来的事情会被旁人知道了。
圣上的身体如今非常虚弱,刚刚只说了几句话就又昏了过去。若是让旁人知道他清醒过,恐怕会对圣上不利,还不如让大家以为,圣上一直昏迷不醒。
王医正年纪大了,把完脉坐在桌边,一不小心又睡了过去。张福海想起圣上刚刚交代的事情,立刻从暗门走了出去,一路避人,来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挂了好几幅画,俱都是前人遗留下的绝佳之作。张福海不敢点蜡烛,他借着外头的一抹光亮,找到了天和帝所说的《五牛图》。
这画的位置在书桌的后头,寻常人是不可能走到这边来的,他将画小心翼翼地取下来,果然在墙上发现了一处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凹陷。
他对准凹陷的地方用力一按,下方传来了“咔哒”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打开了。张福海急忙低头寻找,然后在地面上,发现了一处半开的地砖,那里面放了一个小盒子。
想必这就是圣上所说的东西了吧?张福海心里一喜,捡起盒子就往衣服里塞。藏好后,他将此处恢复原样,然后顺着来路,又悄悄地回到了乾元宫。
王医正依旧在睡觉,天和帝也好好地躺在那里,外殿的宫人不敢贸然进入,所以无一人发觉张福海曾经出去过的这件事。
次日,张福海派了个小太监等在上书房的门外,等着常朝之后,温太傅从里头出来。
也不知他们今日说了些什么,温太傅出来时脸色有些凝重。他被那小太监拦下后有些疑惑,待听说是张福海找他,便直接跟了过去。
一进乾元宫,张福海就迎了上来:“温太傅,您是来看圣上的吧?”
温太傅看了看外殿的宫人,说道:“是啊,老夫挂念圣上,不知龙体可大安?”
“圣上比之前好些了,秦医正说过,也许这几日就会醒过来。”他的声音很大,整个外殿都听得一清二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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