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辞?!”
秦岭青脑子里闪过许多人,但没想到,来人竟是他惦念许久的徒儿,不由惊喜地呼唤出声。
楚辞正陪着师娘聊天,听见声音后,立刻起身相迎,然后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先生,阿辞回来了。久不见先生,心里实在惦念得紧,故深夜上门打扰,失礼之处,还请先生海涵。”
秦岭青连忙过去将他扶起来:“这般见外干什么,你无论何时登门,为师都只有愉悦之情,何来打扰二字?”说罢,打量了一下他周身,摇头叹气道:“瘦了,也黑了,南闽靠海,天天日晒风吹的,真是苦了你了。”
看着老父亲一般的秦夫子,楚辞心里也是无限感慨。他也发现秦夫子比几年前更显老态了些,发鬓处点点斑白,看上去十分刺眼。不过他的笑容,还是和以往一样温和慈爱。
楚辞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强笑道:“哪里就瘦了,是我又长高了些。倒是您和师娘,看起来清减不少。我给您寄的那些东西,您有在吃吗?”
南闽不止海产丰富,靠山的那一边山珍也不少。时常会有走商的收了东西四处贩卖。楚辞每次听见都让张虎出去买,买回来后再添些海货分成几份寄过来。先不管是不是如他们所说的那样能够滋补身体,只这份孝心,就足以让收到东西的人感到老怀安慰了。
“吃了的,不过你也不要总是寄这些东西过来。老夫也曾在官场上待过,里头的人情文章可多着,无论是婚丧嫁娶这样的大事,还是平时的应酬往来,都需要不少的花费。你的心意到了即可,你我师徒不必外道。”秦岭青劝道。
他常言,收这一个弟子,抵得过别人几个。可不正是吗?便是他的亲子,也不曾如楚辞这般时时挂念着他。
秦夫子如此为他考虑,楚辞心中一暖,解释道:“先生,弟子也不光靠俸禄过日子的,我闲暇时,也会出点题目赚取家用。”当然,大头还是寇静静给他的补贴。
“小心别人告你与民争利,切记不要和那些商家交往太过,以免他们拿你的名头出去作怪。为官者必须谨言慎行,万不可行差踏错一步,若是落了把柄在别人手上,以后恐难独善其身啊。”秦夫子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楚辞。
“先生所言,弟子定当铭记于心,决不辜负先生所愿。”楚辞又恭敬行了一礼。
秦夫子欣慰地点点头,刚想再说点什么,秦师母就端着酒菜上来了。
“你们师徒二人许久未见,明日阿辞又要先回家去,今夜你们就只喝点淡酒助助兴吧。”
“多谢师娘款待。”楚辞接过她手里的托盘将酒菜摆在了桌上,然后又邀她一起。秦师母摆摆手,端着托盘下去了。
酒桌上,秦夫子考验了楚辞的学问,又挑了几件最近发生的事情询问他的看法,最后又仔细地了解了一下他在漳州府发布的各项政令与措施。师徒二人直喝到月上中天,方才作罢。
昨夜喝完酒后,楚辞回到了住处。因那淡酒有助眠的功效,所以楚辞熬夜之后第二天一早醒来,也和往常一样精神奕奕。
他们一行人分坐两辆马车,踏上了回家之路。
阳春三月风光独好,莺啼绕柳燕儿蹁跹。在这样的天气出行,让人身心都放松不少。然而车上有个人,却有一种近乡情怯之感。
“小叔,你说我们现在回去,奶和爹娘还有妹妹,会不会不认识我了?”楚小远有些紧张。虽然这一年来小叔把他们照顾得很好,但他还是有些想家的。他也问过其他人,常晓哥哥和明安哥哥都说想,可钰儿和静姝妹妹却说不想回家,因为他们以前的那个家都不好。
楚辞心里暗笑,表面却皱眉沉吟了一会,说道:“小叔倒是不怕,毕竟我和以前也没什么差别。可是你,模样却有些变化了。啧,说不好啊!”说完,还摇了摇头。
从去年三月到今年三月,楚小远就像嫩生生的小笋一般长高了一截,原还有些稚嫩的孩童脸也逐渐往小少年的模样发展了。
楚小远被吓得跳了起来,愁眉苦脸道:“那怎么办?我叫他们应该能听出来吧?”
钟离钰困惑地看着他,这么明显的玩笑,小远哥哥看不出来吗。但见他声音都隐约带哭腔了,还是立刻拍拍他的手:“小远哥哥,楚叔和你开玩笑呢。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我敢保证,楚奶奶,楚伯伯和秀伯娘,肯定能认出你来。”
楚小远听完长舒了口气,表示又被安慰到,但立刻他又紧张起来了:“那珊珊呢?钰儿你刚刚没说珊珊!”
钟离钰这下真的懵了,大大的眼睛里有些无措,他不知道呀。楚小远垮下脸,看来珊珊应该是记不住他这个哥哥了。不过,他摸了摸胸前背着的布包,里面有他带给珊珊的礼物,到时候,她肯定得认识他这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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