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退下了贴身伺候我的那个丫鬟月娘,自己一个人信步走到了花园的方向。重阳的夜已经有了浓浓的寒意,我紧了紧薄薄的披风,不禁打了哆嗦。
“你身体,可都好了?”正准备拐个弯进入园子里,忽然两道人影一闪,我就象个做贼的小偷,躲到一旁的黑暗里隐没自己的身影。
“大好了。”一女声音回应着适才的男子。这两把声,怎的如此熟悉?是杨越泽和惠喜?!我捂住自己的嘴,以免大叫出声。
只听一阵唏唆声,两人一时无声。他们在干什么?惠喜跟他,真的有什么关系吗?可是杨越泽不是说过,惠喜已经刻意忘记他了吗?怎的如今两人又在这里,“幽会”?不知道为何我脑子会闪现这两个字。
“你一直牵挂的,还是他吧?”杨越泽说话向来都是那么难懂,他说的“他”是谁?是说惠喜牵挂杨官吗?
“他是我的相公,我自然牵挂他。”惠喜立刻为我解开了心中的疑惑。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老二。”杨越泽的声音带了丝感叹,仿佛受了重创,这是我第一次在杨越泽口中听到如此颓废的语调,我的心不禁一阵莫名的心悸。
“你以后莫要来找我了,我已经是有相公的人。我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别人了。”惠喜丝毫不怜惜杨越泽的情绪,也许她只是想快刀斩乱麻,早点结束这一切吧?我心里的好奇涌动着,适才的怜悯退去,我只好奇杨越泽现在会是什么表情。
我微微探出个头,见杨越泽抓住惠喜的肩膀,月光下显得他的脸一片惨淡苍白,他问惠喜:“如果我当年及时赶回,你是不是就不会嫁给他?你是故意惹我生气,对不对?对不对?”
惠喜极力挣脱杨越泽的手,背对着杨越泽,刚好可以让我看清她的表情,惠喜若有若无的扯出一抹微笑,轻声道:“大哥说笑了,成亲是一辈子的事,我怎会如此儿戏?”
“不会的。”杨越泽转过惠喜的肩膀,神色未有的焦急和失态,可能是惠喜脸上并无别的表情,我明显杨越泽到的手一松,道:“你是怪我害死了那个人,是不是?”
惠喜又挣脱他的手,神色有些生气:“这要你自己良心过的去,我并不在意。因为……我本也未喜欢过他。”
我越听他们的话越迷糊,这“他”来“他”去的,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杨越泽却似乎听明白了,而且神色颇高兴,他追上一步,面上的喜色散开蔓延:“真的吗?那是为什么?”
静静的夜里,一时两人无声,良久惠喜才叹息一声:“当年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只是你出去那么久,我已经等不起了,我也对自己失去信心,也许在你的心里,事业才是最重要的。我只想与自己的相公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我就知足了。”
“哎——”我也随着惠喜的语气叹息了一声,杨越泽立刻厉声喝道:“给我出来。”
我暗地里吐了吐舌头,心想这可好,死定了。
还未等我想完,已经被迫不及待的杨越泽扯了出来。他瞪着瑟缩我,狠声道:“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我“嘿嘿”笑道:“赏花。”
还不待他的怒火澎湃而出,远处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惠喜,你在哪?”
我们三人都是一惊,这是杨官的声音,杨官向来不喜惠喜跟杨越泽有过多的来往,此时的夜晚在此“交谈”只怕更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来。我首先反应过了,拉着惠喜在我适才躲避的暗处蹲下,月色下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是她的手被我拉了一下,微微挣脱,我尴尬的放开她的手,蹲在稍外面观察。
不一会杨官就来了,他看到杨越泽在此,怔了一怔,奇道:“你怎么在这?”
杨越泽学这我适才的语气,道:“赏花。”我心里暗暗好笑,转眼看见惠喜正望着我,便忍住不出声。
“大哥真是好雅兴,一个人在这赏花。”杨官忽然冷冷的笑了起来,话未说完忽然闪身过来拉住我的手猛一顿,我就被轻易他扯了出来。他回头一看见是我,先一怔,而后又冷冷的“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他离去时,那是怎样的眼神?愤怒、悲伤、厌恶、鄙夷?不,杨官怎么能这样瞧我?
一场虚惊就这样过去了,杨越泽和惠喜的话我未听不明白,我也没心思再去听,一个人恍恍惚惚的去了荷花池边。
冰凉的秋夜,凉月在黑丝绒的夜幕中静静地看着我,我回头,杨越泽早已不见踪影,然而杨官那复杂的眼神,却在这深寂的秋夜依稀烙进了我的心里,我的面前是碧波粼粼的湖水,越过这片湖水,就是杨越泽的景华园,我那华丽的牢笼。想起杨官那眼神,我极力的告诉自己,不要去想。
想起杨越泽在惠喜面前看都不看一眼我的神情,我又告诉自己,更不必要去想。我与他,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紧此而已。我的无用无助,一直都如一,我没有分毫能力,更没有权利去感伤怨恨。
忽然问着自己,究竟何去何从?颓然间,浑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一股腥甜在我喉间涌起,我强自捂住我的口,跌跌撞撞地爬到湖岸,双腿跪地,满口的血腥随着泪水,涌出我的指间,滴滴落在湖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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