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的苦处也就只有自家人知道。如今王仁能哄得二老爷开怀一笑,若不是王仁也是王家的独子,陈忠都要进言让陈景荣将王仁收为嗣子了。
陈忠等到丫鬟们放下了茶盏和点心,也不多说什么,便退下了,出去之后,却吩咐厨房今儿加几个王仁喜欢吃的菜,这才喜滋滋地走了。
“想不到,你这小子倒是哄得陈忠也欢喜你!”陈景荣自然听到了外面陈忠的话,笑了起来。
“忠叔疼爱学生,还不是看在老师的份上!”王仁笑道。
陈景荣莞尔一笑,转移了话题说道:“你尝尝这茶,可与寻常有何不同?”
王仁心中颇为郁闷,这算是怎么回事呢,他对茶素来没有什么研究,上辈子,什么龙井,碧螺春,毛尖,大红袍等等名茶都曾喝过,却也没喝出什么不同来,这辈子学习古文就已经费心费力,但不成还得研究茶道?不过,既然陈景荣说了,也不能不尝尝看,于是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还是没喝出什么不同来,不由苦了脸,说道:“先生实在是为难学生了,学生如今才几许年纪,家中也算不上什么风雅,哪里能品出什么不同来!”
陈景荣笑了起来:“仁儿你倒是实诚,要是换了别人,只怕哪怕是为了讨好我,也要说什么水好,茶好的话,偏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实在是贻笑大方!”
王仁放下茶杯,笑道:“那先生为了学生将来不贻笑大方,就指点一下学生我呗!”
陈景荣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脸上露出一点陶醉之色,回味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这茶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无非就是上等的紫笋,不过这水,却是冬天的时候,收集的白梅花上的雪水,这等无根之水,方能使得这茶品起来轻浮无比。咱们这样的人家,茶自然没有不好的,但是这水,却是要颇为讲究一些,最常见的,自然是泉水和雨水,讲究一些,莫过于露水,雪水,竹节中的竹心水……”
王仁听得有些郁闷,雨水什么的,也就算了,这天上之所以能有云降雨,无非就是水蒸气结合了一些灰尘什么的,方能凝结起来,这所谓的泉水,与后世喝的矿泉水估摸着也没什么差别,别的什么露水,雪水的,收集起来可不是一般的麻烦,为了一杯还不知道喝不喝的出味道的茶,费上老大心力,实在有些麻烦,不过,这话可是不能跟陈景荣说的,他只是露出饶有兴致地神色道:“先生若是有空,闲下来与学生慢慢说就是,回头学生也附庸风雅一回,让家里的下人多多收集一些好水,到时候请先生尝尝!”
陈景荣点点头:“孺子可教也,回头,先生我也尝尝你的孝心!不过,光给先生我拍马屁可是没用的,好些天没见你,也不知道你在家可有好好温书,现在有暇,倒要好好考校你一番!”
王仁点头道:“先生不是说过,一日不读书,便面目可憎,学生哪里敢松懈呢,若是学生不顾学业,又有什么脸面过来给先生拜年呢!”
“光说可没有用,若是学的不好,先生也不管什么过年不过年的,定是要打你板子的!”陈景荣故意板起脸,说道。
王仁颇有信心:“先生只管考就是了!”
陈景荣正和王仁一问一答,渐入佳境的时候,外面又传来陈忠的声音:“二老爷,李公子来了,说是要给二老爷你拜年呢!”
陈景荣微微皱了皱眉,不过还是摆了摆手,说道:“让他进来吧!”
正文 师兄
见王仁有些不解,陈景荣解释道:“他也是我的一个学生,你叫他一声师兄就是了!”
王仁琢磨着估计这里面没那么简单,不过既然陈景荣不多说,那么他也就不再追问,因此,便安心在书房等着。
没一会儿,那位李公子过来了,他看上去十三四岁年纪,身量已经比较高挑,一身深色狐裘,更显得他长身玉立,俊美不凡。
“学生李若安拜见老师!”他深深弯腰行了一礼。
陈景荣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神色,说道:“不必多礼!正好,你也见见你师弟王仁!”
王仁早就站起身来,抱拳做了一揖:“王仁见过师兄!”
李若安早就知道王仁的存在,也是抱了抱拳:“原来是师弟,早听说老师收了个关门弟子,如今可算是见着了!”
王仁一愣,关门弟子,陈景荣说过这回事吗?他下意识地看了陈景荣一眼,却见陈景荣拈着胡须,微微笑着,并无半点意外的意思,他心中一动,不过很快恢复了常态:“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师兄呢,若知道师兄也在长安,师弟早该登门拜访的!”
“师弟真是太客气了!”李若安笑眯眯道,“师弟刚刚入门,正是要好生念书的时候呢!”
王仁也是笑眯眯道:“师兄这话说的,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师弟与师兄可谓是一见如故,若是一直不走动,岂不是都要生疏了吗!”
陈景荣看着两个学生在那里你来我往,只是笑着喝茶,这会儿才说道:“行啦,不要在这里耍嘴皮子功夫,你们师兄弟两个虽说是第一次见面,不过既然是同门,仁儿年纪小一点,若安你方便的话,照顾一点便是了!”
“先生可真是偏心,当年学生拜在先生门下的时候,先生可没这么好心,让几个师兄帮衬着!”李若安笑道。
陈景荣斜了他一眼,嘴角噙着一抹轻讽:“谁让你不如仁儿讨人喜欢呢!”
这话一出,果然没什么好说的了!李若安陪着笑说了几句吉祥话,又带着点小哀怨,说着什么自从自己考上了廪生,先生就不多管他了,莫不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让先生嫌弃了云云。
陈景荣依旧笑眯眯地打着太极,你做学生的不想着找老师请教,难不成还要我这个做老师的上门不成,难不成,你父亲当初是请我这个先生去做你李府的西席不成?
你来我往了一阵子,王仁大致明白了,虽说不知道这个李若安到底是谁家的子孙,毕竟,长安姓李的官员着实有点多,不过,估摸着,他拜入陈景荣门下,没准也不过是一次利益交换,或者,是因为长辈之间有些交情,陈景荣本人对于李若安却是不怎么上心的。不过,李若安也是个天才神童一样的人物,跟着陈景荣读书没有几年,就一路院试、县试、府试地考了上去,十一岁便考上了廪生,入了国子监,然后,出于种种缘故,陈景荣便丢了手,不管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陈景荣直接干脆利落逐客了:“若安你不是一直挺忙的吗,今儿莫非没事了?”
李若安尴尬地一笑,他自知自己不讨这个老师喜欢,不过也没想到陈景荣这么不给他面子,当然,陈景荣这个人素来是谁的面子也不给,上一任的东平郡王,好歹也是个有实权的异姓王爷,极为能耐的人物,结果惹上了他,没占到半点便宜不说,愣是被陈景荣臭骂一顿,陈景荣口才好,骂人不见半个脏字,却差点连人家祖宗十八代都糟践了个遍,差点没把东平郡王气得吐血,还闹到了御前,结果,陈景荣硬是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将原本想要惩处他一番的先皇给忽悠了,倒霉的东平郡王还被罚了一年的俸禄。这件事一出,也就没人敢随便招惹陈景荣了。
尤其李家跟陈家虽说有那么点交情,可是,李若安却知道,陈景荣跟他的父亲似乎还有一段旧怨在,勉强收了自己做学生,接下来不待见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因此只好干笑道:“先生说的是,学生还与人有约,这就拜别了!”
陈景荣懒懒地摆摆手:“既然与人有约,那就去吧!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事情也多,以后我这里,你没事也就不要来了!”当然,有事的话你去办你的事去,更不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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