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为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将花绫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不禁哈哈一笑,将话从牙齿缝里狠狠挤出来,“小姑娘,你抢了爷爷的生意,你说爷爷找你来干嘛!?”
&esp;&esp;眯眯眼儿叫六子,人称六爷,是这一片有名的混混儿,街坊四邻都知道,多半也都怵他。六子经常带着其他几个混混打架滋事,家里老子娘开了个包子铺做营生,供他吃喝。六子家的包子铺少说也有三十年的光景了,算得上小有口碑。六子前一阵打伤了人,被抓进去关了两天,刚好遇着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他命好,给放出来,还没得意两天,又见自家的包子生意给胡同口的小姑娘抢了,银钱入不敷出,于是心头上火,带着狐朋狗友来恐吓人家。
&esp;&esp;“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咱们打开门卖包子,迎的是八方来客,人家愿意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在哪儿吃就在哪儿吃,断没有谁抢谁的,我今儿在这不卖包子,还有别人卖,四九城里卖包子的多了去了!您难道还要一家一家找茬,有意思么?”花绫子轻哼一声,全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esp;&esp;“别人我管不着,你开我这儿就不行!也不打听打听,这整条街,都是我六子包子铺的地盘!”眯眯眼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esp;&esp;“我打听不着!有本事拿包子说事儿,没本事你吓唬谁也没用!”花绫子并不畏惧,就算要动手,就凭眼前这几个,拿下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她早就混出了经验,有时候,谁的气势盛,谁就沾了上风,可惜王玉娘不明白,她已然悄悄躲去门背后,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esp;&esp;“你懂不懂规矩啊!一个外乡女人,不拜拜行头老大,还张口闭口四九城,你他妈当你谁啊!”眯眯眼不高兴,“臭娘们儿,别给脸不要脸!信不信老子砸了你的烂摊子!”
&esp;&esp;“你砸一个试试!”花绫子身板儿挺得笔直,一步一步逼近眯眯眼,玩味地看着他,“你今儿要是不砸,你就不是男人!”
&esp;&esp;周围看热闹的哄笑起来,金鱼胡同里不知何时涌出来许多人,男女老少聚在一起,站在槐树底下乘凉,还有钻在树上的,这些个人嫌事儿不够大,可劲儿撺掇,“砸呀!六爷!给她砸喽!给咱京城爷们儿长长脸!”
&esp;&esp;眯眯眼进退两难,怒火中烧,他瞧她不过是个女人,吓唬吓唬,让她卷铺盖滚蛋,这下倒好,花绫子气焰比他还嚣张,似乎不那么好对付,倒弄得他里外不是人了。
&esp;&esp;“啧啧,女皇登基就是不一样,连带着娘们儿都这么厉害,这年头,女人不敢惹啊。”
&esp;&esp;“说的也是啊…”
&esp;&esp;不知道谁嘀咕了那么一句,听得六子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额头也开始冒汗,他抹不开脸,张口骂道,“你你还来劲儿了是吧!老子见你是个女的,才忍让你,臭□□,还真别逼我,逼急了老子砸了你的地儿,还特么叫弟兄们抡了你——”
&esp;&esp;“啪——!”
&esp;&esp;一击响亮的耳光,重重扇在眯眯眼六子脸上,六子感觉半边脸都有些麻了,还糊了不少泥巴,不过片刻又高高肿起来,跟嵌了半个馒头似的。
&esp;&esp;“嘴巴放干净点!没人抡你你着急了么?!即这么的,本姑娘我行个好,扒了你送母狗窝里叫你好好快活快活!”
&esp;&esp;花绫子不是吃素的,她本来还想放他一马,可是现在她不愿意了。
&esp;&esp;“哈哈哈哈哈哈!”人群爆出大笑,都给花绫子的言语逗乐了。
&esp;&esp;“砸,给老子砸!”
&esp;&esp;六子一声怒吼,后头几个男人连砸带抢,看热闹的不少都闪开了去,街坊邻居以及路过的行人,也有看不过眼的,纷纷相劝,“斗斗嘴就得了,还真动手啊!别啊,别砸啦,别打啦…,哎哟这街上的巡捕都死哪儿去啦?…”
&esp;&esp;花绫子再顾不得其他,一根烧火棍舞得虎虎生风,将六子生生逼靠在墙脚,左右开弓,啪啪啪扇了十几个耳光,扇的六子头晕眼花,又被她狠狠一脚踹倒在地,猫着腰直叫唤,怎么也翻不起来。
&esp;&esp;那几个弟兄本以为人多势众,一看老大躺到了,都纷纷扑过来,花绫子一脚踩在六子脑门儿上,拿着烧火棍腾挪勾刺,对着几个男人噼里啪啦一顿抽打,“狗东西们长长记性!今儿动手弄坏的,全都给奶奶吐出来!”
&esp;&esp;花绫子下手有点狠,或许在心里盘算着,今儿就着旁人闹事,顺道给自己立个威信,免得旁人以为外乡人都好欺负。
&esp;&esp;几个小喽啰怯了场,唯唯诺诺的,将身上的铜板都掏出来扔在花绫子脚跟前,六子满头是血,被花绫子拿脚摁在腮帮子上,话也不不清楚,“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姑娘…奶奶…饶命!”
&esp;&esp;王玉娘从门板后面钻出来,挺着腰杆,扶了扶发髻上一对小银钗,对着六子呸的一声,“臭不要脸的,嘴里不干不净,阉了你都不为过!我们家掌柜的也是你呲哒的?!”
&esp;&esp;看热闹的又围上来,七嘴八舌谈论,“哎哟真是没看出来,娇滴滴的姑娘都有这样的身手,牛气!”
&esp;&esp;阳光有些刺眼,晒到人身上热辣辣的,胡同口两棵有些年头的槐树,一棵缀满了紫色的骨朵儿,像葡萄一样成串成串地点缀在层层绿叶之间,一棵却生了白色的花,骄傲地绽放着,香气沁人心脾。暖风一刮,那紫的白的,洋洋洒洒往下掉,倒成一番景致。
&esp;&esp;看热闹的人多,全挤不到树荫底下,好戏收尾,于是渐渐散开家去,唯寥寥几人,盯着花绫子和那几个混混,抚掌赞叹,有清朗悦耳的声音从槐树底下传来,“姐姐好俊的身手!和从前一样,一点儿也没变!”
&esp;&esp;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话说鼓掌这人谁呀,眼熟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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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那声音再熟悉不过,只一眼,她就认出了他。
&esp;&esp;他看起来过的很好,比她想象的好多了。半年不见,他又长高了一大截,摇身一变,成了锦衣华服的俊美少年,悠然站于芬芳扑鼻的槐花树下,摇着一把洒金乌木骨折扇,见她看过来,微微一笑,收了扇子,双手作揖,愉悦道,“姐姐,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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