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们已不再打凿,所有人都围在了这一处石坑周围,在白衣男人停下休息的时候,就会有人默不作声地上前,拿过插在一旁的已不知是换过第几把的厚重铁剑,接着挖凿。
陆小凤从坑内上到地面,抹了一把汗,将已然崩坏尖口的铁剑弃在地上。白衣人从一块石上起身,旁边便有人默默呈上一把同样的剑。
等到他再一次从坑内出来,就有城主府中的好手走上前……
一个接着一个,没有停顿,没有止歇。
……
襁褓被衣摆撕成的布条紧紧系在身前,男人提着剑,快速走过曲折狭长的甬路,偶尔在他经过的地面上,零星散落着几点血滴。
怀里的婴孩又一次发出啼哭。男人熟练地将左手往剑锋上一抹,然后把涌出血珠的手指放进了孩子的口中。
他蹙着眉,忍住脑海中袭来的一次比一次严重的眩晕。丰润的唇已然皲裂,相对于干渴来说,饥饿倒还变得勉强可以忍受。
大红的衣袍被干涸的血迹染成一块块暗色,然后又有新的伤口冒出鲜血,重新添上几片暗红。每一次他为自己止住血后,休息一阵,便快步继续向前。
不知持续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了一面巨大的铜铸雕花大门。叶孤城身体微微一震,狭长的眼眸敛垂下来,嘴角有些无力地,轻微向上勾起一个弧度。
总算在还有一丝气力的时候,走到了这里……
建造这座地陵的人没有想到过罢,居然有人,能够真正抵达这扇门前……
七天,七天,七天……
那个人一定还在下面,一定还好好地活着……
……他怎么可能死在这里?
又一柄剑被崩毁,那就再换一把,换到将这冰冷的墓穴凿开为止,换到,见到那个男人为止。
他仍是面无表情,沉默着挥剑。
……你说你我之间只是知己,好,那便只是知己。
……你说我醉了,好,那便醉了。
……你说情爱一物,如冬日春花,夏时飞雪,求之不得,博之不能,好,我不求,不博。
……你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好,我忘。
……你说我要的,你没有,好,我,不要。
……
——可那峭拔如同追风傲夜剑光般的身影,矗云擎日松海般的身影,白衣如雪的身影,不能,没有。
——雪夜一同赏梅对饮的人,不能,没有。
——沉默淡笑的眉眼,不能,没有。
——寒隽萧疏的面容,不能,没有。
——叶,孤,城,不能,没有!
室中,无数拳头大小的霹雳弹被摞在一起,上面,积满了一层寸许高的灰尘。在这一堵厚厚的石墙之后,便是久违的外界。
男人从怀中摸出火引,然后退回到了门口。
为防止白云城有朝一日一旦陷落,墓中的遗体和家族守护之物落入他人之手,这一室,便是建造者留下的最后防范。
从外界一处极隐蔽的所在,可以开启一道暗门,然后,引燃这里成堆的弹火,埋葬整个地陵。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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