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面无表情地直起身,双眼看着管家,薄唇中冷冷吐出两个字:“炸开。”
“万万不可……”管家面色苍白:“地陵构造特殊,一旦用火药,整座墓地,尽皆溃塌……”
“你还好?”
黑暗中,伴随着怀中孩子的啼哭,男子低沉温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孙秀青靠在那个身后坚实的胸膛前,低低道:“我没事。”
男人扶着她,左手在冰冷的墙壁上摸了几下,便触到镶在一人左右高处的铜环,从上面拿下搁着的灯盏。他如法炮制,接连取了五六盏封着固体油冻的灯,这才从怀内摸出火引,将其中一盏点燃。
昏黄的灯光在地陵中亮起。四周皆是青黑的石壁,上面没有任何纹饰,只是打磨平整,在火光之下,犹显阴冷。
孙秀青用手捂着胸口,喘息几下,道:“这便是叶氏的地陵?”
男人拿着灯,右手环着她的肩向前走:“历代白云城主人,皆葬于此。”
孙秀青抱着啼哭的叶玄安抚,一边问男子道:“出口离这儿很远么?玄儿再过一阵,也该饿了。”
男人顿了顿,转头看着母子二人,终究淡淡道:“不算很远。”
一百零四。 辟石
前行的道路越来越漫长,一条条路走下去,时而向左,时而向右,仿佛没有尽头。孙秀青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男人手中的灯盏已换了三个,而她的腿,也渐渐变得十分酸软起来。怀里的叶玄哭得乏了,终于沉沉了睡过去,偌大的地陵里,便只听得到细微的脚步声。
面前忽然出现一道巨大的门,挡住了去路,并非石凿,而是以青铜所铸,上面刻着古朴的纹饰。叶孤城走上前,用手在一处纹路上摸索了一阵,那门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然后缓缓地向两边开启。
孙秀青一下怔住。男人手中的灯并不明亮,但此时,从门内却放出了柔和而又清冷的光线,不仅映得室中可以视人,甚至连门外,都照亮了一小片。
里面空间之大,超出了她的想象。数十颗小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被镶嵌在墙壁上,发出的光芒映照着整个墓室,不很亮,却已足够看清里面的景象。
是的,的确是墓室,当中一座一人高的大理石平台上,十几口巨大的棺椁整齐排成一列,棺身以纯金打造,外雕精致龙纹,鳞须爪尾纤毫毕现,龙的眼睛,皆是以宝石嵌就,地上整齐排着一口口铜箱,占据几乎一半的空间。其实除了金棺和夜明珠外,这座墓室并非太过华美,只是其中那说股不出的苍凉沉郁气息,使人乍见之下,皆不由得心下一凛。
然而,当三人进了室中,男人顺手揭开一口箱子时,孙秀青才真正惊呆了:铜箱内,竟满满地装着各式奇珍玉宝!她在城主府日久,也见过不少珍玩,然而如此之多的数目,实是平生仅见。原来传闻中地陵内埋有巨额财宝一事,竟是所言非虚!
叶孤城在箱内拣出一颗夜明珠拿在手中,将剩余的灯盏,弃于地上。孙秀青实在有些疲累伤乏,便抱着叶玄,坐在旁边口箱上休息。叶孤城关上盖子,走到她身旁坐下,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低声道:“还好么?我们先在此,歇息一阵罢。”
孙秀青点点头,阖眸,将头倚靠在男子身上:“嗯。。。我们,歇歇再走。”
日头金灿灿的洒落下来,地上,是荒曳的草。天边的云明明烟一般菲薄,却是沉沉地,压在空中。
大批工匠拿着各式器具,拼力凿掘着地面,镐斧凿锥重重锤在地表,每一次,却只砸出一点儿不大的凹痕。
花玉辰举着铁镐,一下下刨着坚实的岩层,旁边世子握着这铁凿,闷不作声,只一味用铜锤狠狠砸在凿面上。他二人虽是武人,力道比起工匠大上许多,然而这等活计,又岂是凭力气便能胜任。
管家长叹一声,走上前道:“辰少爷,勖爷,两位还是在一边等候罢。。。这等事,咱们虽会武,却比不得这些工匠。。。”
花玉辰衣衫早已汗透,闻言,死死看了眼没有什么进展的地表,停下镐头,转头狠狠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这里打通?!从昨晚到现在,已经这么久,师父他们却还在里面!”
管家眼内布着血丝,良久,才缓缓道:“老仆,不知。。。”
花玉辰一把摔开镐头,“叫他们快!快!师娘还病着,小师弟还是个吃奶的小孩儿!”
他不等管家答话,径直奔到不远处花满楼面前:“七叔,有没有法子?”花满楼任他抓着衣袖,微微摇头,道:“辰儿,现在,只有等。”花玉辰听了,又朝一旁陆小凤大声道:“你一向最有办法,什么事都难不倒你,现在,你快想法子把这破墓打开啊!”
陆小凤苦笑:“没法子。。。除了等,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他沉声道:“你要信你师父,他既然进去了,就一定能出来,他是叶孤城,所以,他绝对不会有事。”
少年似是被他的话中坚定的语气感染,渐渐定下神来:“是,师父本事那么大,一定很快就会出来的。。。”他说着,目光却忽然停在不远处一袭白影之上。那人持剑在手,却并不是素日用的乌鞘长剑,而是一把能够开山裂石的沉重的厚厚铁剑,正一下下地刺击着地面,日光下,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火星迸溅出来。他面上冷硬,毫无表情,只是挺剑,刺击,挺剑,刺击,反复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陆小凤顺着花玉辰的目光看去,叹道:“他已经做了好几个时辰。。。”走到白衣人跟前,停了停,道:“休息一阵罢。”
西门吹雪停下手中的动作,沉默地看了陆小凤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反手将重剑插在旁边的泥土中,然后席地而坐,微微合上眼眸。漆黑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他的脸。
陆小凤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模糊至极,在心头一闪而过,根本捉摸不住。他摇摇头,不去想它,回到花满楼那边,道:“我去给西门吹雪拿些水来。”花满楼点头道:“一起去罢,辰儿还未吃过饭,我拿些吃食过来。”
两人走到远处搭起的凉蓬中。陆小凤一边倒水,一边对花满楼道:“叶孤城果然是西门吹雪至交,我从未见过,西门吹雪会点对谁在意至此。。。”
花满楼正用油纸包着几块心,闻言,手上顿了顿,缓缓道:“自乘船赴南海开始,直至此时,你莫非什么也没有发觉?”
陆小凤愣了愣,道:“发觉什么?”
花满楼轻轻摇头:“在今日之前,我只是略略有些疑惑,直到西门庄主行此举动,我才明白一二分。”
陆小凤越发摸不着头脑:“你明白什么?叶孤城与他交情斐浅,西门吹雪自然挂心他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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