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云初染倒是敛住心头的波动,仅是朝杳沉香继续笑着,道:“既然这般,那就由你替本姑娘执笔画一张堤坝图,如何?”
她笑着,嗓音温婉如常,可细听之下,却无一丝一毫求人时该有的尊敬,除了随和,仍是随和。
而杳沉香也不恼,仅是略带深意的望了她一眼,便颔首答应。
唤来侍女准备好笔墨纸砚等物,云初染站于杳沉香身边,描述着堤坝修建的布局,虽然她语言描述性不太强,可令她诧异的是,只要她一说,杳沉香皆能迅速理会她的意思,他手中那毛笔的笔尖宛若游龙,游转中猝然成画,瞧得她颇带几分震撼与讶异。
她未料到,这杳沉香不仅极易猜透她的意思,画技更是堪称精湛,若这等浑厚的笔法也堪称平平,那她云初染的画技,岂不是更是差得无底,对不起公众明亮的双眼了?
另外,若论起画技,她最为欣赏吴道子的笔法,只因遒劲有力,宛若新生般带着缕缕生气,可那慕长歌却将吴道子的画贴在车顶以补马车顶上的洞,堪称无药可救的俗世败家子。
而如今瞧得杳沉香的笔锋,她也心生震撼,不得不说,他与吴道子的笔法虽有异,但皆是浑厚有力,略带朝气。
此番的杳沉香,绘得倒是极为认真,手中的笔尖,也迅速游移,速度极快,仅半盏茶的功夫,一幅堤坝建造图倒是立即完工。
云初染暗自压着眼角的抽动,将那画纸捞起来瞧了一番,心生震然。
“没想到,你酿酒在行,琴艺卓绝,竟连这画技,也精湛啊!”片刻,她直直的望着杳沉香,嗓音略带一分起伏。
说来,她云初染甚少赞人,可这番话,她是由衷的赞叹这杳沉香。
这话一出,杳沉香那深黑的眸中似有微光波动。
他沉着眸子,并顺势放下了手中的笔,“过奖了,许久未练,连这笔法都生疏了。”
云初染当即白眼,若这都算生疏,那她云初染,岂不是一直都在生疏?好歹她也认为自己画技到了鼎盛之际,杳沉香这话,岂不是更击得她无言以对?
云初染暗自敛神,托着手中的画纸又欣赏了一番,道:“你画这建造图画得当真极好,杳沉香,你可会画一些山水景致?”
杳沉香微微一怔,仅是苍白着一张脸颇为无奈的笑了:“你是又要让我画一副山水景致画?”
凭着对她的了解,他自是不难猜透她这话的用意,可瞧着她那双目泛光的盯着那画纸,他却心生一抹难以平息的波动,似叹,更似欣慰。
云初染倒是极为自然的颔首,不由间,却道出了一句令杳沉香眸光一抖,面色更为苍白的话:“是啊,知我者,莫过于你杳沉香。”
知她者,杳沉香!这句话,立即晃动了他的眸光,让他心生一抹难以压制的自嘲。
他从未奢望什么,做她的知己便已足矣。可那晚,他却亲手毁了知己应有的亲近,如今即便他与她冰释,可有的东西,却已然回不来了。
他沉着脸,暗自沉默了。
云初染眸色也微微一深,精致的面上,也掠过一道复杂。
刹那,她于心头暗自一叹,本想刻意说些好听的话已让他心生畅然,只因他的面容当真苍白,白得令她心生一抹难以挥去的浅忧,可她却未料到,她这话一出,似乎适得其反了。
杳沉香,你为何这般伤?
叹人世沧桑,命运浅薄,更叹,上天太过无情,不曾眷顾。
那日暗阁竹林中的对话,再度浮现在她的脑海。
不由间,她再度蹙了眉,心生复杂。叹命运浅薄,叹不曾眷顾,他杳沉香,怎么看,都有挥不去的伤,更有挥不去的痛。虽贵为暗阁之首,可在她眼里,他却哀伤难以排遣,即便是表面淡漠如风,可却是这世间,最为凄凉之人。
“也许日后,会有人比我更知你,懂你。”这时,杳沉香那沉然无调的嗓音滑出,惊了云初染的神思。
云初染立即回神,望着他时,眸中也多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她暗自敛神,而后故作懒散随意
的道:“哦?你莫不是在说夜刖或夜魅?”
杳沉香垂了眸,道出了一个令云初染心生紧然的名字:“慕长歌”!
刹那,云初染眸色终究是难以压制的深沉下来,平日里的随意如风也逐渐演变成一抹复杂:“你何须妄自菲薄,本姑娘到目前为止,只认过你这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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