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然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说得十分明白了。
他考虑得很多,也让步了很多。
这是受限于种种条件考量。
首先是时间,根据蓝眼睛妖怪所说,他来自的世界名为“主神空间”——嘿,什么绕口名字。而自己的母亲同样来自于这个世界,若想要寻求母亲的一些讯息,寻得一个“自己从何来、去往何处得”的答案,自己也将成为所谓“轮回者”矣。
主神对轮回者的掌控十分严苛,包括前往各个世界的时间都要限定,蓝眼睛妖怪等若一个向导,没有离开了向导还能找到路的说法。
所以在最迟七天之后,任然就要离开这个世界。
他既觉得好奇,又觉得兴奋。
为去往那未知切精彩的世界,他做好了万全准备,也已有割舍任怅的心理。但事无绝对,当得到任怅丧命的消息,任然仍有种无法形容的心痛感受,他必须为任怅做些什么,而时间就限定在七天之内。
好吧,七天就七天,任然不管也不顾。
他废了王素,来到这里,进行审判,为的就是令自己念头通达。按照蓝眼睛妖怪所说,轮回者的世界混乱危险,诸天万界更是无穷无尽,自己未必能活着再找到回家的路,就算再找到了,说不定早已是百年过后的事情。
此间事此间了,便是正理。
但问题就来了,要在七天这么一个苛刻的时间之内,将王素和任怅之间的事情传出去,任然一个人是做不到的,他需要帮手。而任然更宁愿叫这些人做走狗、鹰犬,反正无论怎么叫也好,不给自己干活就杀了他们。
这世上别的不多,就是人最多,若杀得个方便做事,那也就杀杀吧。
现在已杀了第一个妄辰道人,第二个又是谁呢?
任然大大方方坐在公案上,身穿着官府、头戴着翅帽,环顾四周,居高临下,眼神过处无不躲避。他除去年轻一些,看上去真如一个盛气凌人甚至骇人的大官老爷了。
只是官老爷的手中不是惊堂木,而是一柄大铁刀。
县衙的大堂又是寂静了一会儿,有个人终于是站了出来,是任家公。
在这关键时刻,他也明白自己是怎么也躲不了了,其实这种觉悟早在收到任然消息的路上就已通彻了,只是真正见到了任然的凶残手段,发现实际应用上还得稍加斟酌。
现在斟酌是斟酌好了,任家公屈指敲在担架上,发出笃笃笃的声音,任渠为首的侍从们匆忙将担架往前面抬过去,到最前方来。
“阿然,你神功盖世,是了不得,手段吓人,也了不起。”任家公高声说,“但在场诸位,也有着几位高手,老头子我劝你还是莫要小看了他们。春秋一手、枪王凤点头……”
“阿哥的手下败将而已,一群土鸡瓦犬,不必再说。”任然打断道,干净清澈的目光扫视全场几个入得眼中的家伙,“老家伙,我比你更清楚真正的高手是谁,比这两个废物厉害,也比那道士和王素厉害,甚至也比我阿哥更厉害——怎么,都害怕啦?还不准备出手?”
任家公也不知道任然说得是谁,因为在他固有观念之中,王素这出身名门的仍比任怅厉害,春秋一手、凤点头应该和妄辰道人差不多,结果在任然眼中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他知道自己算外行人了,也不纠结,“既不愿意出手,就说明他们再强也强不过你,就算有围攻取胜的必要,也有枪打出头鸟的危险,十分不值当。阿然,我知道你之所愿,无非是令大家听命于你,闹得满城风雨、大张旗鼓,将阿怅所遭受的不公平变得公平,令阿怅入土为安。但你是否知道,这么大胆行事,有几处困难?”
任然点头,“嗯。”
任家公道,“第一,我们面子上过不去的。”
他用的是我们这个词汇,意指自己和临海城权贵共存亡,而与任然毫无干系。任家公算是看明白了,任然虽比任怅更加厉害,却有着太大的不确定性,是个害己的东西,还是赶紧扯开关系得好。
这也是他不得不站出来说话的原因,否则事后临海城的权贵没一个放得过他们任家。
任然摸了摸刀柄,道,“面子值几条人命?”
任家公的脸色抽搐两下,继续道,“面子当然值不得哪怕一条人命,所以若能平和处理此事最好。更何况还有第二点,阿然你才不过是龙骨七节而已,虽强得莫名其妙,令人无有单打独斗的把握,但毕竟不是天下五极般的威慑力,若逼得急了拼起来,实力仍是我们这边更强,只是你孤身一人,损失得了,而我们不值当罢了。”
任然不可置否,“实力是你们更强?是吗,可我觉得我能轻松杀光你们所有人哎。”
众人一阵骚乱,没人不对他这狂傲得出奇的态度感到不满。
只是任家公知道这年轻人心高气傲得紧,倒也不便争执,抬高声音压住骚乱,“好好好,第二点暂且不说,第三点却更加要命。就是你真能杀光我们全部,可王公子不是孤家寡人,他背后还有一股力量,那才是我们真正不敢与你为伍,干涉王公子与阿怅一事的原因。”
任然点了点头,道,“哦,王家。”
这个词汇似乎激发了地上王素身上的某种力量,本来已像条臭虫一样的东西,此刻挣扎着跃动着翻滚了几下,十分雀跃的样子,甚至还高扬起头,朝着任然咧嘴发笑,笑声恐怖而怨毒,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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