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周同样是心中暗惊,不过他吃惊的原因却与丁易不太相同。
这位不就是当年被软禁在深宫中,又随着皇上逃出大内的秦姑娘么……是了,她如今是那姓陆的小官儿的妻子,皇上时常还让萧大人留意她的近况。
没想到今儿居然这么巧,皇上可是得偿夙愿了。
多少年了,能站在离她这样近的地方……
朱毓昇心头一阵激荡,随之又暗暗自嘲。
他独尊天下,富有四海,却无法得到自己心爱的女子——若是强求,也未尝不可,但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离他只有三步之遥。他能清楚地看到她乌云般蓬松油亮的鬓发云髻,微垂的脸颊下尖尖的下巴,还有双耳上垂下的一对明月流苏珍珠耳环。
那珍珠在秋日的阳光下发出温润圆融的光泽,正如她身上散发出的柔美清冽的气质一般。
朱毓昇微微叹息。
岁月似乎特别宽待她。生育子嗣,操持家务,打理产业,这些琐碎的俗务也没有将她的灵气消去。她像是被时光精心雕琢打磨出的玉人儿,越发风姿楚楚,光润动人……
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无法与身为命妇的她说些什么,只得把目光再往下调,看着柳儿说:“昀宁,把那孩子带过来给我瞧瞧。”
朱宜真把柳儿带到朱毓昇眼前,朱毓昇稍稍低下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的话,我叫陆懋卿。”
柳儿答得有纹有路,并没有说自己的小名,而是答了正儿八经的大名。
“哦?”朱毓昇本来只是想拿跟柳儿说话做借口,多看芳菲两眼,但听得这三岁的孩童应对自如,倒也颇感兴趣:“是哪两个字?”
其实朱毓昇对芳菲的儿子的大名清楚得很,早在柳儿起名字的时候,就从萧卓那边听说了。如今这样问,不过是逗逗柳儿,难他一难罢了——逗弄孩子这种事,对于朱毓昇而言还是大姑娘上花轿,破天荒头一遭。
“回皇上,是懋学懋勤的懋,三公九卿的卿。”
柳儿的声音清脆悦耳,虽然奶声奶气,吐字却相当清晰。
众人想不到一个三岁小儿居然口齿这般伶俐,在皇上面前对答如流,实在少见,不由得都露出赞赏之色。
不愧是她的孩子……她把孩子教得很好。
朱毓昇在惊讶之余,不禁想起自己的长子,也就是秦皇后所生的东宫太子朱昶来。
朱昶比柳儿稍幼,但已能看出他性子敦厚有余,机敏不足。朱毓昇觉得朱昶除了相貌与自己颇为酷肖之外,并没有什么像自己的地方,对他便不太喜欢。
要是朱昶能有这孩子一半的机灵劲就好了……
满园的人看着皇上与这小孩子一问一答,都想不通这位九五之尊,怎么会对一个黄口小儿如此有兴趣和耐性。
他们哪里懂得朱毓昇心中所想呢。
朱毓昇看着柳儿,只觉得……要是那时芳菲并不坚持离开他,肯留在宫中陪他,他无论如何也会排除一切阻力,将她立为皇后。
这孩子,差一点就是他和芳菲的孩子——朱毓昇如是想。
这种微妙的心理使得他对柳儿产生了难以解释的亲近之感。
他顺手从自己手中的折扇上解下一个白玉扇坠,亲自递给柳儿:“来,给你玩儿吧。”
这下不止是下人们,连丁易与朱宜真都脸上变色。
那扇坠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成,虽不过寸许长,一指宽,雕的也不是皇家的龙纹图样,而是一朵祥云,但雕工用料都是上上之选,可谓价值不菲。
但是这扇坠再珍贵,丁易夫妻俩也不会在意,俩人什么出身?比这个贵重千百倍的珍宝都见过许多。
让他们震惊的不是这扇坠本身的价值,而是朱毓昇的亲手御赐——
从没听说过哪家的宗室子弟、权臣儿郎,能有这样的殊荣
朱宜真还好些,她起码知道点儿内情。丁易却是完全摸不着头脑,他不能理解皇上何以对一个五品文官的稚子青眼有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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