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袁雪镜和景钊步入正堂。
婚仪有条不紊的进行,礼仪官唱喝着“引入青庐”,院中宾客高呼“恭贺楚王府新喜”。
侍女和侍从上前搀扶新人,要将他们引入院中为新婚夫妻临时搭建的青色帐篷中。
景钊抬脚挪了一步,手中握着的绸带却绷紧了,他看向绸带另一侧的袁雪镜,见她立在原地不动,连忙压低声音提醒:“五娘?”
袁雪镜充耳不闻,手指用力捏紧团扇,指尖隐隐泛白。
景钊忽然紧张,直接拉了一下绸带,着急的又唤了她一声。
众人也发现这诡异的一幕,纷纷疑惑:“新娘子怎么不动?”
楚王妃回过神,急忙给侍女眼色,让她将袁雪镜请走。
就在这时,袁雪镜侧目扫向圣人身后的景珣,见他巍然立在圣人身后,心中的恨意再也抑制不住。
她深吸一口气,松开手中的绸带。
楚王妃眼前一黑,前所未有的后悔漫过头顶,她就不该纵着三郎,同意这门婚事!
景钊顾不上礼仪,径直走到袁雪镜身侧,一把握住她胳膊低语:“雪镜,我说了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你没必要在我们大婚当日……”
一语未落,圣人威严的声音响起:“五娘,大喜之日,你要做甚?”
袁雪镜放下团扇,佯装歉意看了景钊一眼,而后跪地行了叩拜大礼,从袖袋中掏出一叠密信,高高举过头顶。
“陛下,小女要为祖母伸冤!祖母之所以遭此横祸,皆因她发现了靖西郡王曾经被西戎所掳,是西戎长公主账下的奴隶!
他为了掩盖此等丑事,是以对祖母痛下杀手,还请陛下明察!”
众人目光立刻聚向景珣,但是他隐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根本看不清此刻的神色。
圣人神色微怔,抬手挥了下,赵内侍快步走下去,从袁雪镜手中接过密信。
袁雪镜心头畅快至极,连日的烦闷一扫而空。
今日之后,众人提起景珣,再不是那个威震西州的镇西军统帅,亦不是执掌长安防务的左金吾卫大将军,而是曾经卑贱为奴的大胤皇孙!
她倒要看看,他还如何登上高位?还如何迎娶庾昭月?
院中宾客沉默了一息,而后开始交头私语。
“靖西郡王居然曾沦落西戎?”
“听闻西戎长公主暴虐无道,喜好看奴隶斗兽,这……”
“看着矜贵无双,居然有这么不堪的过去,啧!”
“……”
源源不断的低语钻进耳朵,庾昭月呼吸变得急促,凛冽的寒意从脚底窜入头顶,浑身的热血一点点变凉。
她急切的朝正堂内望去,然而隔得太远,只看到他身姿挺拔的立在圣人身后,却看不清他的神色。
崔氏赶忙握住女儿的手臂,两名女卫对视一眼,上前隔开相邻的人群。
手臂上传来温柔而坚定的抚触,庾昭月的身体渐渐回暖,脑子也清明起来。
不行,她不能慌,更不能让他分心。
玄度的脊梁骨,在西戎历经折磨,依然笔直,那区区袁雪镜,怎能掰折他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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