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薄纱披帛迎风飞舞,织锦长裙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待她绕过拐角的雕花廊柱,灿烂的秋阳穿过树枝洒落下来,她莹白粉润的小脸,似镀了一层金光。
宛若莅临人间的神女,轻盈的朝他飞来。
景珣心脏怦然急跳,仿佛要炸开一般。
他在西州那十三年,早已忘了害怕是何滋味,而昨夜却清晰的忆起“遍体生寒”的滋味。
漫天的恐惧将他淹没,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候在原地祈求,祈求神明再一次垂怜他。
而这一刻,神明真的来了。
就在她快要撞进怀里时,景珣猛然回神,忆起自己穿了甲胄,担心会磕到她,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她却不管不顾扑上来,伸手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胸前,笑吟吟的仰头望他。
“玄度,我来啦。”
清甜的气息扑面而来,脆甜的话语犹如惊雷,景珣周身的血液皆在沸腾,按在她纤腰后的大手,难以抑制的轻颤。
他恍如掉进了一个巨大的蜜罐,铺天盖地的蜜糖朝他涌来,五脏六腑都体会到浓烈的甜意。
“玄度?”庾昭月见他怔住,小手在他眼前挥舞。
景珣握住这只白嫩嫩的手,克制的亲了一口:“昭昭,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庾昭月眸色一顿,松开环住他腰间的手,朝他勾了勾食指。
景珣不明所以的低头。
庾昭月捏住他的脸扯了扯,笑眼弯弯说:“你想得美,现在还是青天白日,就想梦见我?”
景珣想到昨晚,回府后早早入梦,但是梦境里空无一人,心中的惶恐无处可说。
最后只能从梦中醒来,奔去书房的暗室,看着满墙的画像,心中才觉得安定。
景珣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昭昭,对不起,昨晚若非我不谨慎……”
庾昭月葱玉般的手指,立刻抵在他唇间,他们之间但凡遇到事情,他总是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她凝视着他含着歉意的眼眸,神色郑重道:“玄度,你不喜欢我说谢谢,我亦不喜欢你说对不起。”
景珣郑重点头:“好。”
庾昭月捧住他的脸:“玄度,我已经及笄成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因为我愿意,我愿意享受其中的乐趣,亦愿意承担背后的风险。
我期许的未来,是像我父母那样并肩而行,而非一直被你护在羽翼后。
我知道你很强大,习惯保护别人,可是我也长大了呀,也想保护自己心爱的人。”
景珣神色怔住,炽热的眸光,灼灼望着眼前的少女。
十二岁活泼调皮的她,会嘻嘻哈哈和他分享美食趣事,会叮嘱他要保护自己,尽量少受伤。
而十六岁秾丽明媚的她,会郑重其事的告诉他,她想和他并肩而行,她想保护他。
这一刻,景珣胸腔内的情绪,非常难以言喻。
他幼时曾经殷殷期盼过,可以得到保护。
然而血淋淋的现实,一次又一次提醒他,他只能靠自己。
但今时今日,这份早已被他舍弃的期盼,却慷慨的送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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