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诚余光扫过,岔开话题:“今日设宴在揽月台,我们去乘船吧。”
庾昭月脸上笑意淡了些。
襄王乃圣人与先皇后幼子,自幼备受宠爱,封王开府时,圣人知他好水,特意将王府赐在离通化门不远的兴宁坊。
整座王府占地小半个坊,坊内地势东低西高,工匠依照地势开渠引水,在正殿前修了一片极其广阔的水面——镜湖。
再于镜湖中央填土造岛,建出湖心岛,岛上以北斗七星布局建筑,其中揽月台最为奢华。
宋国公府席位一向靠前,只要庾昭月眼神不差,就能看清主位上的人。
谢若竹瞪了谢诚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阿姐上次去揽月台,正是四年前景绪冠礼宴,然后被庾清月和庾婉月姐妹陷害。
她眼珠子转转,语气欢快道:“阿姐,今日主菜是你最爱的炙烤羊肉哦!”
庾昭月眼睛一亮。
“襄王花费五十万钱,雇匠人打造一张铁床,又从灵州采购肥美羔羊,熏烤时油汁淋漓,滋滋作响……”
她描述得绘声绘色,庾昭月连忙制止:“别说了,说得我都饿了!”
“外皮金黄酥脆,内里汁水丰……好好好,我不说了!哎呀,咬一口那是唇齿留香!”
“好你个谢四!”庾昭月笑着扑上去,和她闹成一团。
……
飞羽堂。
侍女们远远瞧见景珣,纷纷低头行礼。
崔氏神色不虞的从正厅出来,定睛一看便是微怔。
与她想象中长在西州的粗犷悍将完全不同,若非周身不可忽视的煞气,她还以为是一直长在长安的勋贵子弟。
崔氏心头忽然一颤,昭昭素来好美人,不会被他这副好皮囊吸引了吧?
景珣以为又是哪个不长眼的侍女,冷冽的视线扫过去,却对上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容。
一位穿着道士服的年轻女郎,笑着朝一个孤单的男童招手:“大郎,可还记得崔姨母?”
“大郎问姨母安。”
“真乖,崔姨母带了桂花糖,你要不要吃?”
“谢谢姨母。”
“你怎么一个人在花园里?你阿娘呢?”
“阿娘在陪弟弟。”
“这样啊,那姨母陪你玩一会可好?”
那是景珣幼年时光,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他长睫微不可察的颤动,缓缓颔首问好。
崔氏先是一愣,旋即想到襄王妃方才的话:“映娘,你难道丝毫不记得我们从前的情谊?
珣儿尚在我腹中时,我便曾戏言想和你做儿女亲家,后来你终于肯还俗嫁人生下昭昭,我还曾遗憾珣儿早逝。
如今他失而复得,品貌俱佳,又大权在握,虽比昭昭大了九岁,但是郎君年长会疼人。
映娘,全长安再找不到比珣儿更适合昭昭的郎君了,你若肯将昭昭嫁来,我必视她如亲女!”
一别经年,物是人非。
襄王妃早不是她记忆中的温婉模样,景珣也非当年落寞可怜的孩童,而昭昭有心修道不愿嫁人。
即便她哪一日想嫁人了,也绝不会选景珣这样的郎君。
崔氏客气疏离的回了一礼,继续往外走,却在院门口撞见追赶而来的景绪。
只见他愣了下,便热情行礼:“三郎见过崔姨母!经年不见,姨母风采依旧!”
正踩上台阶的景珣,动作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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