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薄风雾无声无息流动,像浅薄的霜华覆盖人心。
盛微宁眯眸,目不转睛盯着程晏池沉寂的侧影。
很多事明知结果,可左右衡量之后,还是义无反顾要做,哪怕只有1%的概率。
比如关于程晏池的取舍。
只要他对她存丁点感情,她便能利用那一线希望为自己换来更大的发挥空间。
有情分,但起初就动机不纯,所以没必要标榜。
况且,时至今日,她也不可能再全身而退。
本来就是她先送上门当猎物,无论程晏池的推波助澜有意无意,她都无法再把自己洗白。
奋力反扑或束手就擒,才是她如今该思考的。
梁婧宜母子的名字在程家是最大禁忌,程铮死后,他们下落不明。
盛微宁向佣人旁敲侧击打听过,没人知道梁婧宜具体的死因。
程晏池脚步未停,深眸沁出浓稠难解的凉漠,他侧过身,表情清冷地看向盛微宁:“我说过,不愿意听见任何人提到我母亲。”
盛微宁握了握手,定睛审视着程晏池,似笑非笑:“你不是说过恨我,还暗示和我们家颇有渊源?”
程晏池的视线轻若无物地飘开,又缓缓回到盛微宁身上,冷淡反问:“那你信吗?”
盛微宁静默片刻,呼吸屏住两秒,随后语气斩钉截铁:“不信。”
“我不相信任何未经我自己查实也绝非亲眼所见的‘事实’。”
程晏池注视着盛微宁,墨海般深不可测的瞳眸渐渐卷起雪涛,凛冽的寒意从眼底肆虐过周身,原先勉强和煦的气息骤然漠离至骨。
就在盛微宁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如临大敌时,他忽而勾起阴柔唇弧:“你急于摆脱婚约只是不喜欢程昱川?”
错落的霓虹游移盛微宁温凉淡静的面靥。
她面无表情抬步,眼尾无声一斜,似是瞥了眼男人,又好像什么都目空,柔凉的话语绞着兴味:“看破不说破,程先生的直白令我很不悦。”
若无其事越过程晏池,盛微宁笑得没心没肺:“我跟我奶奶的相貌八成像,原罪呀。”
程晏池冷然扬唇,瞳孔深处星沉月落:“老家伙还挺痴情。”
盛微宁踱向停在路边的车,轻渺的嗓音像绵柔浮沙洒在程晏池心间。
“我爷爷为程建雄进去,耳朵弄残了,我奶奶又被程建雄觊觎,接着轮到我,你曾经讽刺我恩将仇报,但你以为我在程家锦衣玉食这么多年是白享福?”
程建雄未必对盛微宁有不为人知的企图,毕竟年纪那么大,留着她过眼瘾罢了。
倘若真的嫁给程昱川,估计盛微宁这辈子都要活在程建雄的阴影里。
程晏池驻足原地,前方纤细的影子渐行渐远。
他神情寡淡地看着她,透明镜片映衬夜色更显寒凉。
*
“将来没什么机会坐大哥的车了。”
盛微宁坐姿散漫地靠着椅背,看到程晏池弯身上车,好整以暇偏了脑袋打趣:“大哥舍得我?”
程晏池峻拔的身形一出现,宽敞空间立刻逼仄起来,醇香的酒味与灯光如影随形萦绕着她。
光影徐徐摇曳,他眉宇间掠过薄笑:“我感觉是你不舍得我,不过你提前适应下也有好处。”
“这话言之过早,鹿死谁手视情况下定论。”
盛微宁漫不经心搭腔,话锋倏然一转:“利兹的分院联系了吗?”
程晏池解开领带随手扔到座位,扣子也松了两颗:“答应你的事,我不会食言而肥,你暮春再替她办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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