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囤,你别急,听说那老头被杀的时候不是很多人看见了吗?都知道是山本队长杀的,那还问什么呀?这次抓这么多人是因为没人看见谁杀的山本队长,所以才问问的。”白春生替老爹解释着。
老丈人一听儿子这样说,马上说:“对呀!那么多人都看见日本人杀了那个老头,为什么没人闹事?不就是因为日本人有刀嘛!”
“老子也有刀!不就是刀嘛!老子打的刀更锋利,杀猪都不用力气,等着吧,迟早宰他一个,不为自己报仇,也为那老头和王志强老婆出气。”
“你为别人家老婆去拼命,自己家老婆怎么办?这个家你还打算要不要?”白春生问他。
老丈人跳起来说:“你可真是个好女婿!”
韩满囤再次低头不吭气了。
白春生唉声叹气的坐在一边,他说:“也闹不清这日本人到底怎么回事啦,刚来到这里人们觉得很新奇,懵懵懂懂的人们在领到马彪发的一个鸡蛋后举着上坟给鬼开路的小三角旗站在路边欢迎日本友人来沙吉浩特县建设铁路,那会儿我也去了,看见日本人挺和善的,他们不时地从口袋掏出糖果给人群中的小孩子,每到此时,人群会爆发一阵赞许声,喊得更加热烈,大家都觉得生活有希望了,再也不用受那些官老爷们的欺负,有了日本人帮助,日子会越来越好。后来这是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日本人怎么开始杀人啦?
他一个每天只知道钻在地底下挖煤的苦力,怎么会知道日本人建铁路的真正目的?怎么会知道这个小县城之外的地方日本人杀人如麻?当时信息闭塞,八里之外的事情就很难让人知道,更别说大半个中国的事情了。
他说:“满囤,要是山本队长没有被杀,日本人是不是就不会抓人杀人了?”
老丈人滋滋的吸着老旱烟,他也听说了红岭湾日本人杀人的事情,好像就因为几句口角,日本人就一刀把那老头的头砍掉了,当时把他吓得一整天没敢出门。现在听儿子这样问女婿,老丈人装聋作哑一口接一口吸着烟,不管怎样,日本人杀了谁,那是别人的事,绝对不能让女婿去当这个冤大头替别人冲锋陷阵。
“也许吧,伸长脖子老老实实等着,即便要被砍头也不要反抗,像猪圈里的猪一样即便听见旁边宰猪场的猪临死之前的惨叫,照样从窝里探出蠢笨的头嗅着带血的空气,想着何时开饭。”
“对呀!猪这样想就对了,不然能怎么样?”老丈人说。
“猪还不是为了一张嘴吗?”白春生说。
“为什么我们要成为待宰的猪?为什么我们不能成为杀猪的人?为什么我们不能吃他们?”韩满囤站起来和他们争辩着。
老丈人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还想吃他们?你以为自己是谁?当好待宰的猪就行了,你以为自己是一条吃猪的狼吗?”
韩满囤说:“我不是狼,但是救下我们的人他娘却是“狼女。”
一听狼女这俩字,老丈人和大舅哥一齐站了起来,老丈人用不相信的口气问:“杜家的外甥?真是狼女的儿子救了你们的?”
看见韩满囤点头了,老丈人说:“坏啦,坏啦,杜家那个狼女可是一个没完没了的滚刀肉,她儿子因为救你们被日本人打了这么多天,估计也活不成啦,你们等着狼女找上门跟你们算账吧。”他吓得手足无措起来。
白春生说:“她要报仇也是找日本人,犯不上找被救的人。”
“哎呀呀!这下可不得了喽!那个狼女不是正常人,杜老夫人生她的那天沙吉浩特狂风大作,把北山的树都刮断了好几根,老人们说是妖孽出世,果然她一出生就不会哭,接生婆用劲打了几下她才发出狼嚎的声音,听说把接生婆吓得拔腿就跑,大家都认为她是妖孽。”老丈人说。
韩满囤说:“爹,你怎么越说越没谱了?人家是妖孽还有人敢娶?人家不是正常生下一个高大的儿子?”
老丈人说:“正常人家谁敢要她?那个蒙古猎人家本身就不是正常人家,在沙吉浩特做买卖的蒙古人很多,你见过哪个蒙古人像他家那么奇怪的?见了人从来不主动和人说句话,即便打下一头牛也是扛着进城,你们觉得正常吗?我年轻的时候有一天,看见当时也年轻的老猎人扛着一头黑熊进城卖,那头熊足足有400斤,差不多是四个人的重量,就那样扛在肩上进了城,那头熊往地上一扔,三个后生都没有拽起来,偏偏老猎人一根胳膊就能把黑熊翻个滚,乖乖!那是正常人?那可是我亲眼所见。”
韩满囤不相信有那么大力气的人,他也认识达哈苏,达哈苏除了身材魁梧之外没发现他有什么特别之处,他说:“你亲眼看见的?”
老丈人两根手指指着自己的两个眼睛说:“要是假的,我扣了这俩眼睛给你当炮踩”
看见儿子女婿都在盯着他看,白老汉接着说:“所以说,这家蒙古人也带着邪气,只有带邪气的人才能压得住狼女这种带妖气的人。”
听老丈人这样说,韩满囤心里老大不高兴:“人家儿子一个人救了我们六十多人的命,你却这样编排人家。”
白老汉一拍双手:“对呀!什么样的胆量才敢在日本人眼皮底下救几十口人?正常吗?一般正常人敢吗?说明这孩子妖气邪气都带着才敢挑衅日本人!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白春生说:“算啦算啦,狼女毕竟是女人,她肯定不敢去救她儿子,你安分守己打你的铁,不要瞎参乎。”
韩满囤说:“她也许不敢,但是她丈夫绝对敢,别看小猎人平时进了城一声不吭,他可是个熊心虎胆的人,你看那块头。。。。。。”
就这样争吵着在他家喝了玉米糊糊,继续争吵,一直到后半夜也没有争吵下结果,父子俩走后韩满囤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天快亮了反而睡着了。
第二天快中午了,“啪啪啪”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他老婆正在外间干家务活,她在围裙上擦了一下手,边走边问:“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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