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不一样,尼克。”蒙特停下脚步,口气平淡,“婚姻是婚姻的,家族是家族。家族牵扯太多,挂念太多,婚姻不同,因为它是我一个人的,是完完整整只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可笑!”尼克怒极反笑,“像我们这种人,婚姻从来不是自己的,伍德,你真是幼稚!”
蒙特微微一笑,“到底是我幼稚还是你愚蠢,脑子长了是干什么用的,难道你脖子上的那颗东西是烂泥做的吗,尼克?”说罢再不理会黑着脸的罗斯特,扭过头大步向桑菲尔德走去。
☆、第二十九章 拥抱
忘记谁曾经说过,任何一个有钱有地位的男人,都希望得到年轻貌美女性的亲睐。他们或许被众多出色的淑女所环绕,或许痴情专一独独倾心于其中一朵可人的小花,至于是哪一种,就基于男人们的品行和道德了。但是需要指出的是,那些足以匹配成功男士的女性,都具备两种特点:一是骄人的美貌,二是雄厚的背景。
我两种都没有。如果把高挑修长的美人们比作仰颈起舞的优雅白天鹅,那我就是窝在泥土里梳理杂毛的矮小丑小鸭。
等尼克愤懑离去后,我才敢从草丛中走出来。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心中却已翻涌出惊涛骇浪。从前自己一直不清楚蒙特家里从事什么,现在终于在偶然下窥得一二。八年前遇到蒙特奶奶的时候,那位老太太就曾说过蒙特家“并不富裕,”而他们出城用的马车也是和别人挤着的,就连仆人们的薪酬也少的可怜,可见这个持续百年的家族现在已是强弩之末。现在蒙特和罗切斯特先生的交好,恐怕也是为了家族的未来。
过去的辉煌沉淀连绵成重重山峦,家族的祖先魂灵垒成块块基石,死死压在当代继承人的脊梁骨上,被寄予千百人的想望和期盼。璀璨的将来需要所有人双手的锻造,作为主心骨的蒙特更要作出表率,所以他的一切都将以家族为前提,不论是肉体还是灵魂,和千百个大英帝国家族继承人一般,围绕各自的家族,以年轻的生命为祭品,燃烧着希望,期待着未知。
就算先前有逛花园的兴致,现在这份好心情也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再也提不起精神。等我回到卧室,心已低落到谷底。换好睡衣,吹灭烛火,我把自己蒙头盖住,不断回想着蒙特的每一个表情。
在不知不觉间,他每一种神情,不论是温柔的,腼腆的,还是冷酷自傲的;他每一次微笑,不论是牵强的,还是出于真心的;他每一次亲吻,不论是绝望的舔舐,还是动情的低喃,都陪伴着我每一步成长,深深印刻在我的记忆深处,好比一帧帧被珍藏在脑海中的相片,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从挖掘回忆。
“如果我真的喜欢他,为什么不敢和他相爱呢?”我问自己,“就算最后不会在一起,起码也遵从了自己的心,轰轰烈烈了一场。但是如果我们听从心底的召唤,并且对双方的感情足够自信,为什么不能永远相伴呢?”
这时蒙特最后对尼克的宣言跳出我的脑海。“到底是我幼稚还是你愚蠢,脑子长了是干什么用的?”
是啊,如果我真的喜欢他,那么这些苦难都将不会是困难,只要我们愿意想办法,有什么麻烦是解决不了的呢?
脑海里仿佛有一道灵光闪过,我豁然开朗,激动地掀开被子猛然坐了起来。
“真是太疯狂了。”我一边鄙弃着自己,一边为想通这些而欢呼雀跃:“难道人真的可以抛开所有,不顾一切的相爱吗?明知道蒙特是一意孤行,明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拒绝他,我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也许真的和尼克说的一样,自己太幼稚了?也许我该继续想想,继续考虑考虑。 趁现在我们只是互有好感,在萌芽未成长为大树之前,迅速把它扼杀在襁褓中。”
但是身体里马上跳出另一个声音反驳道:“你上辈子在罗沃德自我压抑得还不够吗?现在只是顺着自己的意愿,倘若你喜欢他,就试着和他在一起。倘若你们需要背负更多的外界压力,那你就别让他孤身承担,可以过去拍拍他的肩,让他分你一半重量。倘若你是担心自己欠缺才德,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为什么不努力让自己更加出色,让所有人都觉得你配的上他呢?”
但是这一切都基于自己喜欢他之上,而我现在对他的感情,说“爱”太快,说“喜欢”又不合适,或许用“心动”形容更为恰当。
“我得去找蒙特好好说清楚。”我想。“如果未来需要两个人共同创造,没理由不问问他的想法。”
匆匆披上外衣,拢起披肩,打开门。走廊里黑漆漆的,我难受的眨眨酸涩的眼睛,等双目习惯了骤然的黑暗,才借着一楼大厅传来的微弱灯光,扶着着雕画着洛可可花纹的墙壁,向蒙特的卧房摸去。
桑菲尔德大的出奇,从这一端走到另一端需要足足十分钟,而在黑暗中的行进则慢了一倍。四周安静无声,我警惕地注意着周围,呼吸越来越急促,沉寂惊扰着我的神经,耳边响起如鼓的心跳,手指微曲,汗津津地扒着粗糙的墙面。
这条走廊长得仿佛望不见头,我越走越心惊,每一丝细微的凉风都能吹拂起脖颈后的鸡皮疙瘩。看了看前头,靠墙处模糊地竖着两团黑影,透过微弱的灯光,我竟看到一抹熟悉的金色。
我停住脚步,狐疑地问:“蒙特?”
其中一团黑影动了动,那人抬起头,惊讶道:“简!”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凝视着蒙特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眸,我暂时忘记了自己的来意,而是疑惑起他为何半夜不睡却在走廊上游荡的原因,虽然潜意识告诉我,他十有□是因为之前的话感到烦躁和忧虑。我斟酌了一下语句,决定以最传统的方法开场:“你……还好吗?”
走廊里光线昏暗,浅淡的月光从头顶的透气窗上倾泻而下,照耀着小小的四方地。蒙特的脸一半隐在黑暗中,一半浸在月光下,整个人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他凝视着我,尝试着扯了扯嘴角,却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他只好作罢,低声道:“我很好。”
听到这言不由衷的回答,我感到一阵酸涩。但是既然来都来了,不谈也要谈。
我定了定神,说:“蒙特,我……”
猛然间,长廊深处传来古怪的笑声。
有人来了!如果被人撞见自己和蒙特在深更半夜见面,私通的罪名绝对逃不了!我急忙停住话头,白着脸四下搜索可以躲藏的地方。
蒙特眼疾手快,长臂一伸把我狠狠拉到他身边,身子一扭,灵敏地藏到另一团黑影后,模糊的“嘘”了一声。
当我闻到一股呛人的铁锈味,才醒悟到原来是副真人高的铠甲。他死死搂着我,大手拼命压着我的脑袋,让我迫不得已埋在他的胸膛上,随着眼前人急促的呼吸起起伏伏。
努力睁大眼睛,想要透过坚实的臂膀看清外面,被他发现后却被毫不留情地重新按回胸口。那古怪的笑越来越近,伴着含糊的喃喃声,压抑又痛苦,铁器拖动的声音越来越响。他的胳膊也越来越严实,勒得越来越用力。我本已平静的心焦躁不安地狂跳起来,“咚咚咚”地混合着眼前人胸膛里的心跳,越来越响,充斥着我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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