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过她的气么?
哪怕是她忘记了和自己共渡的岁月,哪怕是她选择了陪伴在那一抹青色身边,他也从未生过她的气。
如今,他只想让她快乐,无论她在哪里,无论她是否记得自己。
甚至,无论她爱的是谁。
相思偷偷抬起眸子,揣测他的神色,怯生生地道:“如果以后我做错了事,就请您责罚我,但千万不要赶我走,好么?”
杨逸之无言。
不赶走她,不让她离开自己么?
他的笑容有一些苦涩。多少次,他期盼着有一天,她会如所有情怀初动的少女一样,娇嗔地看着他,逼他许诺永远不会离开自己。
他又是多么想做出这个承诺,形于梦寐,辗转反侧。
竟在此刻实现。
只是,他的心中没有喜悦,而只有深深的悲凉。因他明白,这一切,只不过是那邪恶剑法的作弄罢了。当傀儡剑法解除的时候,她会再度忘记这一切。就像两年前那场忘情一样,不留丝毫痕迹。
而后天涯海角,他和她相遇,她只会淡淡地称他“杨盟主”,只会陪伴在那袭青衣身边,只会问一句:“我却不明白你的心意。”
短短一语,每个字却都似镂刻在他心底,带来刻骨的痛。
命运为何偏偏要一次次,将尚未愈合的伤痕剥开,露出血肉淋漓的创口?
他苦笑,轻轻拥她入怀。
那一刻,她的身体被雨水浸透,冷得宛如一块冰。他轻轻抚着她散乱的发,用身体为她遮蔽风雨。她静静地依偎在他怀中,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温暖,渐渐止住了战栗。
那一刻,她柔顺得宛如一只布娃娃。
四周暴雨如注,海风呜咽,沉闷的雷声从远方隐隐传来。
当杨逸之抬起头时,他的眼神清明如月,已不再有丝毫的渣滓:
“我一定会救你。”
天色破晓。
杨逸之将相思抱回营帐,轻轻放在绣塌上。他的动作极轻,没有惊醒她的沉睡。风雨敲打着营帐,仿佛一声声无尽的更漏。
杨逸之默默看着相思。她濡湿的长发海藻般在绣塌上散开,苍白的脸上还带着一抹甜美的笑意。他轻轻叹息,小心翼翼地为她掖好被角。
而后,转身离开。
他走出营帐的一刹那,黄衣使者打着伞,出现在帐门外。
杨逸之没有看他。
黄衣使者拍着他的肩。这个人有点自来熟,尤其是对于杨逸之,好像从来没有将他当成过外人:“你不喜欢她?”
杨逸之不答。
黄衣使者一脸暧昧的笑意,还要说什么。突然,杨逸之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提到面前,一字字道:“若你再敢这样对她……”
黄衣使者看着他,目光中并没有恐惧,反而有些欣赏。似乎看到杨逸之这样的谦谦君子发怒,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他艰难地伸出一根手指,点在杨逸之因用力而苍白的指节上:“驸马爷,息怒,息怒,我是来找你商议剿灭倭寇大计的……”
倭寇两个字,让杨逸之的怒意渐渐冷静下来。是的,他还不能将这个人怎样。这个人来历非凡,若伤了他,朝廷必不会善罢甘休,而自己的父亲还在军中。更何况,剿灭倭寇的辎重、炮船都归他调遣,若没有他的协助,很难擒住倭寇首领,替相思解开傀儡剑气。
杨逸之默然片刻,一把将他推开。
黄衣使者踉跄了几步,才站住身形,但当他抬起头时,脸上又堆满了那令人烦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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