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而不攻?大唐将领可有要你带什么话吗?”凌霁月沉吟片刻,深邃如海的眸光定定地锁在单奇面上,蹙眉问道。
“回王爷,没有。但是……”单奇顿了顿,又道,“但是大唐派了使者随罪臣一同回朝。”
“什么?使者都到了。”凌御风皱眉,微微想了一下,道,“宣他进来。”
随着太监内侍一声声“宣大唐使者觐见”中,一名风神俊朗的白衣男子出现在凌御风面前。他一身白衣,与凌霁月倒是有几分相似,却又有明显的不同。凌霁月是惊世的才华隐于淡雅的表象之中;他却是一身外露的锋芒,以至于那袭白袍也是染上狂放的色彩。
面对南燕国君,他只是微微作了个揖,“大唐使者李彻见过南燕皇帝陛下。”
左丞相何思宇见到来人,吃了一惊,脱口道:“原来是大唐平西王爷。”
李彻笑笑,斯文中带有狂狷不羁,“正是,原来丞相倒还认得孤王。”三年前何思宇曾代表南燕出使大唐,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想不到事过境迁,这位丞相竟然还能认出他来。
“原来是大唐鼎鼎大名的平西王爷。那么王爷是否可以向朕解释,为何在两国相安无事多年之后,贵国突然向我国边境出兵?”凌御风目注李彻,向他要一个解释。
李彻微一挑眉,昂然笑道:“皇上此言差矣。大唐向来与南燕相处和睦,不想南燕先行挑衅,大唐泱泱大国,当然无法隐忍,自是予以还击。”
“王爷是说我邦与东晋一战?”凌霁月离座而起,行至阶前,与李彻相对而立。
“不错,东晋与大唐世代姻亲,本朝皇帝之妹更远嫁大唐,被父皇封为贵妃。如今贵国以武相侵,岂非不将大唐放在眼里?”
“这算是大唐正式向南燕宣战吗?要知南燕虽弱,却不可欺。如若贵国强行侵犯,无论结果如何,南燕上下誓死一战,到时只怕大唐也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更何况,这样一来,贵国恃强凌弱之名算是背定了,天下间悠悠众口是任谁也杜绝不了的。届时小国心寒,大国戒备,大唐就不怕众人矢之?”凌霁月淡然的语声中,不卑不亢地将南燕的态度摆了出来。
“宁王殿下?!”李彻的目光终于转注到凌霁月面上,对视良久,他忽然诡然一笑,“宁王说得不错,孤王不否认如若两国交兵,敝国会付出一定的代价,但其结局必然是南燕的覆灭。不过父皇倒也不愿轻言开战,否则,数十万人马不会对豫州围而不攻。”
上首就座的凌御风闻言凝目道:“那么,依贵国的意思呢?既然不愿开战,为何围我国土?”
“孤王来时,父皇曾交付亲笔书信一封,交代孤王呈予陛下。”李彻自衣襟中取出一封书信,交予内侍。
内侍接过书信,小步跑至御座之前,跪呈凌御风。
凌御风展开信笺,眉头越皱越深,方阅至一半,已忍不住满腔的怒气,将信笺重重摔于地上,切齿道:“你们在做梦。”
“皇兄?”凌霁月担忧地上前几步,拾起信笺,才要展阅,却被凌御风喝止,“信中一派胡言,你把它给朕撕了。哼,南燕不惧战争,李彻,你请回吧。”
“皇上不再考虑了吗?以一人之身换取两国的和平,这样的交易如何算来都是值得的。您为何不问问宁王自己的意思呢?”李彻不气不怒,轻描淡写道。
闻言之下,凌霁月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异彩,眸中无限深沉,他不顾兄长的制止,展信而读。阅信期间,他的脸色一直那么沉静,既没有凌御风的愤怒,也没有其他什么冲动激越。半晌,他抬起头,向李彻道:“王爷,有一点我希望贵邦明白,南燕不愿战争,但南燕同样不惧战争。”
狡黠一笑,李彻道:“这个孤王知道。但宁王真忍心生灵涂炭?而且父皇只是想邀请宁王您在大唐住上一段时间罢了。这样的邀请,只要宁王答应,便可避免血流成河的惨剧,宁王殿下何乐而不为呢?”
他此言一出,堂下群臣不由大惊,这才明白大唐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难怪方才皇上如此愤怒了,大唐竟然提出以皇上唯一的胞弟作为质子,与李彻同回大唐。顿时,未央宫中如同炸开了锅般,议论四起。
凌御风更是拍案道:“不必再多言了,南燕虽弱,但决不怯懦,要以堂堂王爷换取苟安。”
李彻但笑不语,目光却紧紧锁在凌霁月身上,“宁王殿下怎么说?”
“我答应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我随你回大唐。”凌霁月淡淡地道,如此重大的决定自他口中说出竟是如此云淡风轻。
“霁月!”
“王爷……”
一声声惊呼随着凌霁月的承诺从凌御风及在场群臣口中溢出。
“胡闹,朕不答应。霁月你先回宫去,这件事皇兄自会处理。”凌御风又惊又怒,急声道。
缓缓在阶前屈膝,凌霁月直视兄长,向来柔暖的目光中有不容回旋的坚定,“皇兄,以臣弟一人之身换得两国的和平安定的确值得,何况皇兄应当知道,臣弟出口的承诺向来不会收回。望皇兄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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