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听得轻笑:“你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明白”。
话说过了,酒歌也不多说,又转身出去了。
蒙恬给扶苏换好了药,又朝扶苏的脸看去,见他仍旧一副双眼紧闭,睫毛紧紧合拢的模样,蒙恬长长一叹,拉过被褥又小心地给扶苏盖上……
夜晚,电闪雷鸣,大雨倾盆,那哗哗的声响简直吵得人无法安睡,蒙恬也被扰得不得安宁,他倒也不是被大雨给吵的,而是担心这样的大雨,会影响到扶苏,没曾想,这样的担忧才刚持续了一会,床榻上一直昏睡的扶苏却突然咳嗽了起来。
蒙恬大惊,急忙转身坐在床边:“扶苏?扶苏?”他喊得小心翼翼,既希望扶苏能醒过来,却又害怕扶苏这般反应是身体不适。
床榻上,扶苏咳嗽声响越来越大,似乎难受得很,蒙恬看得心慌,忙伸手去抓住扶苏的手。
扶苏重重咳嗽几声,忽而一个翻身,骤然趴在床头,一口黑色吐了出来,蒙毅看着,原本紧张的心,瞬间因为扶苏的这口黑色而放松了不少。
即便自己不是大夫,但多年的军中生活,也让蒙恬知道一二,这吐出黑色意味着什么!
扶苏这是……将身体里的淤血给吐了出来!
黑血吐出,那他的伤势必定会比之前回复得更快了一些,如此要让他醒来也当真就是这一两日的时间了。
黑血吐出,扶苏也依旧还在昏睡着,只不过那胸口的起伏,显然是比之前明显了不少。蒙恬看着,不由得重重呼了口气,待为扶苏擦过嘴角的血迹,将房间里收拾过后,蒙恬这才又回到床边重新坐下,他不敢睡得太沉,只是靠着窗边闭眼假寐休息片刻,免得扶苏若是醒了,自己却不知道……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外头的电闪雷鸣,雨声哗哗,吵闹的格外厉害,可蒙恬握着扶苏的手,靠着窗边,却只觉得自己这一直紧绷了多日的心,直到现在才终于松了几分……
翌日,正午。
外衣的雨势小了许多。
子婴推开房门咚咚咚地跑进床边,就伸长了脖子去看扶苏,刚凑近,子婴就发现,扶苏的睫毛在簌簌的抖动着。
“服输?服输?”子婴伸手去推扶苏的手臂,但想到扶苏有伤,他也不敢过于用力。
蒙恬骤然睁眼,不及问话,便也发现了扶苏睫毛的抖动,他却没有开口去喊扶苏,而是下意识地用力握紧了扶苏的手。
小片刻后,蒙恬骤然睁大了眼睛,他明显地感觉到扶苏的指尖有了明显的反应,那一刻,蒙恬不由得将心给绷了起来,双眼也紧紧锁着扶苏。
“嗯……”。
昏睡许久的人,终于是发出了一声低低的轻吟,而后那一直在转动的眼,也终于是缓缓睁开了。
“扶苏!”蒙恬看着,嗓子猛然一紧。
子婴更是忍不住的欢喜,叫嚷着:“服输醒了!终于醒了!我去找大坏蛋来给你看看!”嚷嚷着,子婴跑了出去,而他口中的大坏蛋,便是这些日子总爱学他口齿音的酒歌。
昏睡得太久,扶苏的脑子到了此刻都还很是混沌,即便是睁开了眼,可他就像是反应不过来一般,双眼并无多少焦距地怔愣愣地看着蒙恬,蒙恬心里的紧绷顷刻松懈,让他身子一软,伏下身去虚抱住扶苏:“你……昏睡了半个多月,总算是醒了……”。
扶苏正怔愣愣,听着耳边蒙恬那紧张到发涩的声音,好半响了,扶苏才回过神来,他眨眨眼,原本的混沌迷茫,这才终于带上了几分正常的光亮,只不过:“蒙恬……你……怎么……在这里?”昏睡了太久,扶苏的声音都沙哑得很是厉害,一句话说起来似都有些困难。
蒙恬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下来这才抬头看他:“你受了重伤,都昏迷了多日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幸好你昨晚上把身体里淤血吐了,这才终于醒了”。
“我……”扶苏有话,却似因为力气不足而说不出来一般,他又重新闭眼深深吸了两口气,才又开口:“我……记不清了……”。
“没关系,没事的,你昏睡了太久,一时间记不得也是正常的,等你身体了会慢慢想起来的”蒙恬哄着他,那轻柔的声音就像是在哄着个幼儿似的。
酒歌与高渐离被子婴带了过来,推门时,三人看到床边蒙恬虚压在扶苏身上的模样,高渐离微微蹙眉,酒歌却是轻咳一声,出口揶揄:“那个我说,即便你再怎么□□焚身,也得等扶苏痊愈之后了不是?”。
扶苏微怔,还没反应过来这熟悉的声音是谁,压在身上的蒙恬便已经起身,朝门边看去:“先生说笑了”。
扶苏跟着扭头朝门边看去,这一看,却明显微讶:“酒歌……高先生?”。
高渐离微微点头,朝床边走近便去给扶苏把脉。
扶苏怔愣愣的,满脑子的讶异与意外,再抬眼,见酒歌牵着子婴也来到了床边,扶苏不知是想起什么,脱口就问:“酒歌……你……不是去……去找盖聂了吗?”。
正在把脉的高渐离眼底忽而一冷。
酒歌立即掩嘴轻咳一声:“那个,你记错了,我并没有去找盖聂,没有,这盖聂是谁我都不认识,我找他作甚?”。
扶苏迷茫:“可是当初你分明便是为了盖聂才决心要走……”。
“额,那个啊,小高,扶苏脉象如何啊?”酒歌突然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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