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陛下为难前朝旧人,这种后宅女人的小手段,他做密探的时候见过不少,所以根本不放在心上。
他看了眼四周大气不敢发的和亲王府下人,轻笑一声:“王妃,非后宫高位女子,不可擅自称本宫,请王妃慎言。”
“还请王妃即刻出发。”
石氏冷笑一声,走出了门外。
走出和亲王府大门时,她停下脚步看向杜九:“王爷呢?”
杜九躬身行礼:“请王妃不要担心,和亲王殿下很好。”
石氏皱了皱眉:“我问的不是他好不好,我想知道他……”她语气一顿,终究没有再开口。
此时天色已经黑尽,除了悬挂在王府的两盏灯笼,石氏在街道上看不到半点光亮。她看了眼停在面前的马车,做工精致,上面还雕刻着凤凰。
扶着婢女的手踏上马车,她回头看这些围在马车四周的护卫,这些人的脸全都陷在阴影中,无端让人觉得胆寒。
朱雀门外,石晋被守卫拦在了门外。
“石大人,您请回吧,天色已晚,陛下不会见您的。”护卫不敢得罪石晋,只能好言相劝,“您若是有要事,末将愿意把折子递到大月宫,但这个时候您若是进宫,只怕是有些不妥。”
“请诸位代为通传,微臣确有急事!”
两位护卫互看一眼,犹豫了很久后,才无奈道:“您稍待片刻,末将这就托人去给你通报一声,至于成与不成,末将也不敢保证。”
“多谢两位将军!”
“不敢不敢,”护卫不好意思笑道,“我们不过是看门小将,怎么配称为将军,石大人折煞末将了。”
“等等,这里不是朱雀门,”石氏掀开马车帘子,往四周看了一眼,“这里是宣武门。”
杜九没有理她,直接带着人进了宫。
大月宫正殿中,班婳坐在容瑕右边,和亲王坐在下首,神情有些恍惚晦暗。见杜九进来的时候,他往杜九身后看了一眼。
“陛下,娘娘,和亲王妃已经带来了。”
“宣。”
容瑕看了眼和亲王,语气冷淡,“和亲王,可有什么事需要说的?”
和亲王默默地摇头,整个人颓废极了。
石氏走进殿,没有给容瑕与班婳行礼,也没有看和亲王 ,她直直地站在殿中,毫不躲闪地看着容瑕与班婳,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你们现在坐在上面,不过是你们手段更高明而已。”
“你这人好生奇怪,你不去怪蒋洛鱼肉百姓,你不怪蒋家把整个天下弄得一团糟,却把所有的怨气撒在我们身上,”班婳反唇相讥,“朝代更替乃是自然,蒋家的帝位,不也是从司马家夺来对的吗?”
“班婳,你有今日地位,不过是因为你有张漂亮的容貌而已,”石氏扬了扬下巴,“你不必与我伶牙俐齿,显摆你皇后的身份。后宫中,最不缺的便是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你早晚有失意的一天。”
“我有张好看的脸怎么了,吃你家米喝你家水了,”班婳从桌前站起身,笑着道,“其实我觉得你们石家两姐妹有很多共通之处,比如说总是瞧不上我这张脸。”
“可是你们凭什么又瞧不起我,就因为我美?”班婳笑出声,“若美就让你们瞧不起,那我愿意让你瞧不起一辈子。就是不知道有些人,究竟是瞧不起我,还是羡慕我呢?”
“你住嘴,你这种轻浮,只靠容貌吸引男人的女人,如何与我相比?!”石氏伸手指着班婳,“今日就算我死了,我的冤魂也要日日看着你,看你究竟能得意到几时。”
班婳发现,石氏非常恨自己,或者对她不满到了极点。她踏下台阶,反手扭住石氏指着她的手,轻轻松松就把她推开几步远:“和亲王妃是知书达理的女子,怎么会不知道用手指着人不礼貌?”
石氏吃痛,捂着手往后退了退,她恨恨地看着班婳:“班婳,你受尽蒋家恩惠,却把三军虎符给了容瑕,你对得起蒋家的列祖列宗,有脸面德宁大长公主吗?”
她给了容瑕三军虎符?
班婳挑眉,她大概有些明白石氏为什么恨不得她去死了,因为在石氏心中,是她把三军虎符交给容瑕,帮着容瑕笼络武将的心,蒋家王朝才会输。
“和亲王妃,有些事你可能不明白,”班婳怜悯地看着石氏,“害你不能做皇后的人不是我,而是蒋家人。我能做皇后,是因为我的丈夫是皇帝。然而若是没有我,他仍旧能够做皇帝。”
“蒋家失去的……是民心,”班婳摇头叹息,“你若是连这一点都不明白,不做皇后倒是好事。”
“你闭嘴,你闭嘴,一切都是借口。”
石氏忽然扒下发间的金钗,朝班婳冲了过去。班婳轻松避开,伸手一敲石氏的手腕,金钗应声而落,石氏也被班婳一巴掌扇倒在地。
“如非必要,我不会打女人。”班婳理了理衣袖上的褶皱,语气没有半点起伏。
“婳婳,”容瑕冲到班婳身边,“你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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