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等待的土壤和水分来了。赵弘殷意外地被刘知远召去做了禁军的指挥使。看模样,后汉皇帝刘知远要重用赵弘殷了。然而,没有想到的是,赵弘殷却因此惹出了一场麻烦,而且差点把性命丢掉。
既然做了禁军的指挥使,那赵弘殷就经常地伴在刘知远的身边了。虽然赵弘殷打心眼儿里对刘知远不快,但迫于情势,赵弘殷做禁军指挥使还是尽职尽责的,且曾得到刘知远的夸奖和赏赐。杜氏笑谓赵匡胤道:“你爹他时来运转了!”
可就在杜氏说丈夫“时来运转”之后没几天,赵弘殷便触怒了刘知远。
那是春暮夏初季节,天已经比较热了,可在一天上午,后汉皇帝刘知远不顾大臣反对,毅然下诏到汴梁城外去斗草踏青。
皇帝出游可不是闹着玩的。光护驾的侍卫,就达千人以上。刘知远,不仅带着数以百计的大臣、内侍,还将数以百计的皇妃、宫女带在了身边。饱经战乱的汴梁城,一下子出现了这么一支皇帝游春的队伍,的确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赵弘殷自然是刘知远的随驾之一,且还是刘知远游春的开路先锋。但赵弘殷心里却对刘知远很是不快活。刘知远不是乘的辇车,而是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骑马倒也罢了,刘知远还下令,除他之外,任何人不许骑马,也不许乘马车。刘知远这样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突出自己的高大形象。试想想,数以千计的人都在徒步行走,只他刘知远一人端坐在马上,该有何等威风?可威风是威风了,就是苦了那些皇妃和宫女们,她们如何跟得上马的四蹄?刘知远虽然没有纵马狂奔,但她们也早已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了。而骑在马上的刘知远,看着她们的狼狈相,还开心地大笑不止。刘知远如此拿女人取乐,赵弘殷的心中怎么能够快活?
然而,令赵弘殷更不快活的事情还在后面。那是快要出城门的时候,赵弘殷忽然发现,身后的队伍停步不前了。他以为发生了什么不测之事,赶紧掉头向刘知远跑去。尽管心中不快,但保护刘知远却是他的职责,他不能做一个玩忽职守的人。
远远地就看见了刘知远所骑的那匹马,但马上无人。赵弘殷心中一紧,莫非刘知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但又不像,如果真有什么不测之事发生,那些侍卫为何都站在原地不动?
等跑到那匹马的近旁,赵弘殷才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原来,刘知远骑在马上正走着呢,忽地发现街道边上有一个小姑娘长得非常有姿色,于是就跳下马来,亲自跑过去,将那个小姑娘拽到了马前。恰在此时,赵弘殷喘着粗气赶到。见刘知远拽着一个双目含泪的小姑娘,赵弘殷便忍不住地问道:“陛下,发生了什么事?”
刘知远看来很有力气,只一只手便将那个小姑娘托到了马背上。之后,他淡淡地回答赵弘殷道:“没发生什么事。朕见这个小女子颇为可观,就带她一同出城游春。”
“皇上,”赵弘殷立刻就言道,“你如何能在大街之上公然掳掠民女?”
刘知远正准备朝马背上爬呢,闻听赵弘殷之语,他“啊”地一声,一步就逼到了赵弘殷的近前,且圆睁二目喝道:“什么?赵弘殷,你适才说朕公然掳掠民女?”
赵弘殷却也不惧:“正是,陛下。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你将这民女强行拖至马上,这不是公然掳掠又是什么?”
这下可惹恼了刘知远,他命侍卫将赵弘殷打入了死牢。由于朝中大臣上谏,加上他是前朝旧臣,刘知远赦免了他的死罪,将其削职为民,并让他吃了一顿板子。
回家后,他才得知那小姑娘死了。原来游春时,她就被刘知远在一片春草地上糟踏了,后来她又被刘知远带回宫中继续糟踏。她受不了了,就在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又一次被刘知远糟蹋之后,投入宫中的一口井里身亡。
就在赵弘殷被削为平民后,越匡胤便想离家出走。但这一决定遭到了父母的反对,反而惹恼了父亲赵弘殷。然而赵匡胤不想过什么安稳的日子,于是对妻子贺氏言道:“我终究是要离开家的,不过不是现在。”
贺氏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赵匡胤回道:“等我爹的气消了再定。我爹现在气头上,要是我突然不见了,我爹说不定会气出病来。”
于是赵匡胤就等待着父亲消气了。他等得很耐心,也等得很焦急。因为赵弘殷肚里的气好像永远也不会消。每天,从早到晚,赵弘殷似乎都用一种警惕的目光光盯着赵匡胤,生怕赵匡胤会突然消失似的。这样一来,赵匡胤即使想上街逛逛也得经过父亲同意才行。
等来等去的,贺氏的肚子又大了起来。巧合的是,杜氏的肚子也同时凸起多高。当这婆媳二人并肩挺肚走在一起的时候,那场面、那情景煞是有趣。也就在这当口,杜氏告诉赵匡胤道:“你爹为你谋到一个书记的职位了!”
赵匡胤慌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如果做了什么书记,那就不能到天下去闯荡了。于是,赵匡胤做出决定:在父亲逼自己去做那个书记之前,火速逃离家门。
这是一个阴雨连绵的晚上,赵匡胤和贺氏紧紧地搂抱在一起。赵匡胤已经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贺氏:明天清晨出走。贺氏没有反对,只是热泪禁不住地在眼窝里打转。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隆起的肚皮:“答应我,你这回一定要为我生个儿子!”
她眨了眨泪眼:“妾身……尽力而为……”
因为怀孕,她的身体丰满了许多,他忍不住地用唇去吮吸她,吻得她的心房一阵阵地抽搐,咬得她的全身一阵阵地酥麻。她挣扎着问道:“你这一走,何时才能回来呢?”
“我很快会回来的。娘子放心,待我有了落脚点之后,我就马上回来接你同去。”
贺氏似乎放心了。她合上泪眼,偎在他的怀里睡了……
第二天,天刚刚亮,也就是城门刚刚打开的那个当口,赵匡胤蹑手蹑脚地穿衣起床,然后在贺氏的泪眼中,像一个小偷似的溜出了家门。这一天,赵匡胤好像是第一个由汴梁城走到城外的人。
一直到日出三竿时分,赵弘殷才发觉大儿子不见了。他第一次用十分严厉的口气对大儿媳言道:“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杜氏从旁劝丈夫道:“算了!胤儿决心已定,他今天不走,明天还是会走的!”
赵弘殷又想到四个城门处去询问一下,杜氏阻止道:“即使你问出个名堂,也追不回胤儿了。他离开家,还不像兔子一样的狂奔?”
赵弘殷重重地“唉”了一声道:“夫人,胤儿独自外出,你就能放下心来?”
杜氏回道:“我是放不下心来,但我又以为,胤儿外出闯荡,不一定是坏事。说不定,胤儿还能闯出一番名堂来!”
赵弘殷自顾摇摇头,不再做声。胤儿已经走了,说什么也毫无意义了。这是公元947年的事,赵匡胤二十一岁。
也就在这一年,贺氏生产了,但未能如赵匡胤所愿,又产下一女。贺氏难过得一连哭了好几天,哭得那赵弘殷的眼睛也红润润的,煞是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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