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层叠,血泪透甲,与西戎苦战便是用将士的命去铺就,而粮草军饷,成了脑满肠肥之人饕餮吞咽的脂膏,合着骨与血,嚼咽得眉开眼笑……”
嵇书悯甩手将一旁的茶杯朝那图一泼洒……
杯中茶水泼洒到泛着黄旧的图纸上,晕开一大片神色,在昏暗的烛火摇曳下,显得触目惊心。
恍惚间,陆梨阮似看到了嵇书悯所说的惨状。
“玉寻与我说得都是壮阔边景与驰骋其中的人们。”陆梨阮喃喃道,她并未经历过战争,也从未如此深切地感受过,何为一将功成万骨枯。
此时透过嵇书悯的眼睛,陆梨阮瞧见他的痛恨与壮怀,野心与责任,他心有天下,有百姓,有史诗式得英雄主义,有淬霜开刃的刀剑。
“是啊,那儿有人。我不会放着他们不顾,我要他们即便在前方流血断命,亡魂归来,瞧不见背叛,能望见守住的河山。”嵇书悯拍拍自己的腿。
“我站不起来了,但总有人站的起来,我便替站的起来的人扫平崎岖不平路。”
陆梨阮血气上涌,明白了嵇书悯将那本本罄竹难书的账本罪证保存,并不是为了今日为自己反击准备,他早已誓将腐朽蛀木之臭虫铲除!
皇上不一定看见,但嵇书悯看得见。
陆梨阮在庄玉寻含着爽朗笑意的话语中,勾勒出一幅边境的图景。
又在嵇书悯的话中,将那幅图景补全。
不知此生有无机会,去亲眼瞧见。
但能与庄玉寻这般,从那里归来永不畏惧之人相交,便已是幸识。
陆梨阮曾听庄玉寻玩笑地说,这京城中太小了,又太安逸了,令她浑身的骨头都痒痒。
她娘听闻后,拿起一边的墨锭就要砸她:“给你松松骨头!”
庄玉寻苦哈哈地无处可去,便进宫来吃陆梨阮这儿各色果子。
陆梨阮听她讲着故事:“那我可注定要待在这小小的京城里呢。”
本是随口附和的话,却让庄玉寻放下手里啃了一半儿的甜瓜,看着陆梨阮,认真道:
“京城于我来说是小的,但与你来说便可能不是,每人都有自己的辽阔,梨阮你的辽阔在这儿。”她指了指脚下的地。
“殿下的辽阔也在这儿,因着殿下的辽阔,我的辽阔才旷阔无垠,梨阮,你于这辽阔很重要。”
即便是庄玉寻这般洒脱随意之人,也能感觉出来,陆梨阮对嵇书悯,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嵇书悯似无法控制着,刺穿一切,直到折断的长剑,陆梨阮把他的刃收回了剑鞘中。
陆梨阮当夜的梦中,遍地的红,无尽的旷野。
皇上并非对嵇书悯一人提防,至高无上的位置坐的太久了,无比希望真的能万岁万岁万万岁,每个儿子于他,都是威胁。
本以为嵇书悯不再是太子了,便能暂时安稳于松静苑些时日。
但皇上的头疾却再次发作了。
陆梨阮看着嵇书悯慢条斯理地将玉佩系在自己腰间,过去帮他将垂下的发丝整理柔顺。
陆梨阮吸吸鼻子:“我怎么闻不到味道?”
陆梨阮以为他还熏了那药草。
“有些疼,需要他亲身来感受,或许疼得狠了,就不想着万岁了吧?”嵇书悯推着轮椅,往外走去。
嵇书悯再待在皇上身边也没有用处了,开始皇上并不相信,但反复命嵇书悯来了,才终是无奈地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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