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梨阮感受着,只觉得自己脑子随着他心跳的频率而清醒过来。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陆梨阮坐起身,凑在他身边,仰头试探着问。
“比前些日子要好的多。”嵇书悯将垫子拉到两人身后,找个舒服的地方靠着。
将陆梨阮拉在自己身前,趁她还有些发愣的时刻,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
瘦削的下巴抵在陆梨阮的肩膀上,他太瘦了,稍稍一用力,骨头硌的陆梨阮有些发疼。
但陆梨阮又舍不得推开他。两人就这样默默的抱在一起,像是久别重逢,又像是死里逃生。
“太好了,你还活着,你没有丢下我。”陆梨阮喃喃道。
嵇书悯轻柔的气息打在她的耳侧:“谁又吓唬你了?”
“那日我不是同你保证,一定会活下来吗……”
陆梨阮心说:你的保证有什么用?
我还能相信你可以掌管生死不成……
你说活就活,你说死就死。要真有这种好事儿,还要阎王判官做什么?
陆梨阮见他还颇为认真的瞧着自己,便将这些日子,老大夫的所作所为,粗略的讲了一遍。
惹的嵇书悯发出一声嗤笑:“滑头的老货。”
陆梨阮眨眨眼,很少听见嵇书悯用这般粗俗的词汇。
“他可不像贺平延口中讲的那般无奈,无所选择呢。”嵇书悯摇摇头。
“当年他想从我手里骗珍惜药材,想从西荣那边得金银珠宝,好带着全家逃命。他在两边都说鬼话,在哪儿都能捞一笔。现如今,把自己扮的可怜兮兮,不过是想着以后能在京城安身立命罢了,这儿的日子太安逸了,他宁可冒着风险给我解毒瞧病,也不愿意再漂泊动荡了。”
“我看他为家人倒是非常豁得出去,非常有责任心。生活在那种动乱的地方,就是多一分心眼,就多一分活路。”陆梨阮表示理解。
嵇书悯点点头,对陆梨阮的说法肯定:“树挪死,人挪活。他在西戎是彻底待不下去了。也好,断了他另一条路,往后便能实在些。”
“他医术的确是不错。”
“嗯,他也会想尽办法来为我解毒,只有证明了他的价值。往后才有安稳日子过。”嵇书悯说的是从与陆梨阮不同的角度。
那你让他这个时候来为你解毒,也不是恰好赶到这个时候吧?是因为他此时最尽心尽力?
“以后不会再反复了吧?”陆梨阮心有余悸,这种日子要是再来一段儿,她得心力交瘁,死在嵇书悯前点儿。
“往后一日会比一日好的,我陪着梨阮长命百岁。”
嵇书悯轻轻地亲在陆梨阮的耳廓上,语气温软,但陆梨阮却从里面听出些,从前没有的坚定。
从前果然都是哄我的。
陆梨阮懒得和他计较,只要嵇书悯真的能像他所说的,往后一日比一日好,就比什么都强。
陆梨阮曾经好多次幻想过:等嵇书悯真的挺过来那一日,等他真的解毒成功那一日,自己会是什么心情,自己会想什么,会做什么……
每每又是期许,又是心潮澎湃。
可当这些想象,在如今这个时刻,终于化作现实。
虽然嵇书悯还没完全康复,可也终能把陆梨阮心中那块石头,稳稳放在地上……
但陆梨阮却觉得异常的平静,也许是前些日子大起大落,心中无限的情绪喷薄而出,凝聚在那一时刻。
翻江倒海,翻天覆地,陆梨阮从未体会过那种一瞬天一瞬地,心痛如刀绞种种感受。
话本子里写的,竟不是人们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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