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再沾点儿被长辈疼爱的温暖……”
沈犹枫颇感怜惜,未待九毒说完,他已温和地捧起九毒烧得通红的面腮,柔声道:“你我自父辈们开始,便守着这份情谊纠缠相知,我的长辈亦是你的长辈,倘若他们仍活在人世,一定会像疼我爱我一般地疼你爱你,即便他们现在不在了,看到你我如今之情,想必也会感到由衷的欣慰。”
“恩!”九毒心中感慨,抬头微笑道:“九儿的爹爹娘亲也定会疼爱枫哥哥,定会像师父那样,在天上守护九儿和枫哥哥,放心地把九儿托付给枫哥哥!”
沈犹枫点头一笑,埋下头在九毒唇角落下一个浅吻,而后轻轻地抚着九毒微微颤抖的脊背,默而不言,心中一时竟频添了几许血浓于水的痴缠,甚于亲人,无关情爱。
“砰——”远处忽地传来一声爆响,枫九二人寻声望去,只见远处的夜空中猛然炸开几朵七色斑斓的烟花,一时星坠天幕,光彩夺目,眨眼便消失在黑暗中。
九毒一惊:“可是苍风大哥鸣的烟火?莫非他们出了事!”
沈犹枫双眉微皱,却并不慌乱,当下侧耳细听,只闻远处隐隐地传来兵戈打闹的声音,他寻思片刻,竟难以捉摸地一笑,拉过九毒的手道:“咱们去瞧瞧,眼下怕是遇到对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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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珠山脚村落散居,百余屋舍稀疏而布,幽黑的天幕下落出几道萧瑟的农庄剪影。枫九二人寻声疾行而至,但见眼前烽火聚集,数十人缠斗在一处,打得昏天黑地。就着火光,九毒方才将诸人面貌看了个一清二楚,只见其中两人果是苍风夜萤,一群身着朝廷兵服的陌生男子将之团团围住,情势堪危,九毒失声叫道:“二哥夜萤当心!”
苍风夜萤大惊,转头一望,顿时眼露喜色,未待回神,又见无数大锤利刃劈空而下,苍风横剑一挡,勉力相撑,已是汗如雨下。夜萤则速速向旁跃开,左掌护面,右掌护胸,嗷嗷叫道:“啊呀呀!哥哥救我!”
九毒一顿足,不管不顾便欲急急上前解围,却惊觉自己的身子已然动弹不得,只听沈犹枫一声低喝:“在此候着!”话音未落,沈犹枫已大步迈出,蓦地里玄影飞纵,人未落地,四周已是劲风扑面。苍风夜萤登时醒悟,收剑急急躲出,想来以沈犹枫这般奇猛幻化的攻势,若要料理这帮歹人,已然绰绰有余。
眨眼间,一道剑光斜入人群,伴着刺耳的尖响呼啸而过,只见黑暗中划过一道寒光逼人的银弧,转瞬散为鲜红色,见血封侯,这一人一剑,仅仅使了七八分功力,已是杀气凛人,势如风雷,数名歹人还未来得及喊出声音,已没了气息。
沈犹枫卷起剑刃,冷然一笑插入剑鞘,抬足轻轻跃回九毒身旁,反掌解开他的灵台穴,这才波澜不惊地问道:“都没事罢?”
九毒动了动胳膊,嗔笑道:“你一出手,我们仨儿便成了废物,能有何事!”沈犹枫莞尔道:“我不出手,你们仨儿也得成废物,我奈何!”
夜萤乐了,拉着沈犹枫嚷道:“是哩!这天下间就大哥本事最大!幸亏你们及时赶到,否则我与二哥定会被剁成肉酱!”
九毒心中一笑,却故意拉下脸嗔道:“少贫嘴,小呆瓜,我且问你,你为何不使出自个儿的宝剑?你们以少敌多本就落了下风,你竟然还以肉拳相搏,若非二哥拼力抵抗,你二人怕已凶多吉少!”原来夜萤之前虽身处危险之中,却并未拔出背上的宝剑,反而赤手空拳与敌人周旋,九毒见状,难免狐疑。
夜萤闻言,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道:“哥哥,夜萤的残月剑用来装神弄鬼倒还将就,若用来杀敌,那简直就无甚用处,一千把残月剑也抵不上一把湛卢剑呢!反倒是让我赤膊上阵,方能擒住几个敌人!”
“是么?”九毒皱眉,这解释实在令人难以信服,正欲再问,沈犹枫暗中向他使了个眼色,九毒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沈犹枫淡淡一笑,调转话头向苍风问道:“出了何事?”
苍风垂首禀道:“说来也是无心插柳,属下遵命赴前方村落觅些热食,岂料却在村中一处农舍……”他忽地顿住,瞥了九毒一眼,犹疑道:“……遇见流云与连翘二人……”
“什么!”九毒惊诧不已,一个箭步上前,拽住苍风急问:“你说你见到了连儿!他现在何处?是否安好……”
“九儿莫急,听苍风把话说完。”沈犹枫似乎早有所料,听闻此言并不惊异,淡然道:“后来如何?”
苍风继续道:“属下起初颇感惊异,但见他二人衣衫褴褛,满面风尘,竟与乞丐全无二致,属下转念一悟,便知他二人定是乔装成丐帮弟子一路逃亡,终至釜阳郡,为躲过我盟追兵而暂栖于此,此处为双城交界之地,他们必然会寻待自己人,再想法子潜入悬星城。”
“枫哥哥!”九毒心中焦急,插口道:“绝不能让连儿入了悬星城,那悬星城乃朝廷地界,一旦入内,恐难有获救之机!”
沈犹枫目光微凉,下意识地握住九毒的手,示意他稍安毋躁,随后向苍风伸出右掌,凝色道:“拿来。”
苍风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支烟火筒递予沈犹枫,九毒一瞧,那烟火筒竟然完好无损地密封着,不觉更加狐疑,问道:“莫非之前鸣烟火者另有其人?”夜萤也诧异道:“我亦是见到不远处鸣放烟火,以为出了事儿,方才弃车奔到此地相助,一直以为是苍风大哥鸣的信号呢!”
九毒讽道:“你哪是奔来相助,分明是奔来送死!”夜萤心知九毒还在对自己起先赤手空拳地拼命以及并不合理的解释而耿耿于怀,当下憨笑一声,并不生气,却也不再多说。
沈犹枫瞅着掌中的烟火筒,正色道:“我盟的烟火信号只有两种颜色,一种为银白色,另一种为金黄色,绝不会是斑斓的七色。”
九毒大悟,冷笑道:“果然是遇到对头了,那鸣烟火之人该是流云了罢!”
沈犹枫目光骤沉,神色难以琢磨,当下并未接言。苍风微一皱眉,既而点了点头,道:“流云手中挟有人质,我唯恐伤及连翘,未敢放手相拼,而他挟着连翘,亦不便轻松脱身,我三人僵持不下,流云遂鸣烟火求救,很快便有数名朝廷鹰犬寻声闯入村子,属下未曾料到,这郦珠山脚竟会突然出现如此多的朝廷鹰犬,我在无奈之下与之缠斗,流云趁机挟着连翘逃走,之后,便是你们见到的情状了……”
九毒寻思道:“二哥遇到的朝廷鹰犬,想必是为了寻找那帮失踪的商贾而来,岂料歪打正着,救了他们的狗主子!”说着将之前途遇樵夫之事简单告之了苍风夜萤,苍夜二人闻言,方才恍然,颇感惊奇。九毒叹了口气,渐渐冷静下来,不禁望向远处,痛心道:“今日我与连儿如此亲近,却也无法救他,难道真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入了虎口么!”
夜萤悄悄地握了握拳头,顿觉冷汗涔涔,遂不经意地瞄了沈犹枫一眼,只见沈犹枫默然不语,然而他凝重的目光里却再也藏不住心事。关于流云连翘的行踪,沈犹枫早在麓州之时,便已从密派的沐怜二风处得到过确切的情报,未免九毒担忧,沈犹枫独自隐瞒下来,可惜天风旗苦苦追寻,天影旗却有意阻挠,终究在暗中以各种对策欲擒故纵,沈犹枫在确认连翘并无大碍的前提下,适才退守不动,以避免与天影旗正面冲突——夙砂影想要放走的人,任何组织皆无处可觅,更何况,站在夙砂影身后的人,乃是墨台鹰。
时至今夜,苍风偶遇流连二人当属巧合,僵持不下也确有其事,可是,沈犹枫却看得极其清楚,一切不过又是场风影二旗的角逐,那真正鸣放烟火之人,并非落魄逃亡的流云,而是隐在暗处的夙砂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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