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安用上了少有的质问语气,她相信他能听出她的气愤和失望。
她从不是任人摆布的人,从前不是,往后更不是。就算他是她喜欢、信赖、感激的人,就算他出于好意,若他所欲与她之所欲不合甚至相悖,她也不会依从。
靳玉顿了一下才继续将玉盏推向她,“你在那里住下,待此间事了,我去接你……不愿意吗?”
“此间事了?要等多久?”
“……我会去看你的。”
“那为何不带我一起,日日看我?”
因为他不知该如何待她。
她已经很了解他,她猜得没错,他确实开始犹豫了。
不仅因为芙蓉庄之力可能不足以保护她,也不仅因为他发现她能自保能自理能与他跋涉于江湖之中,还因为他确实再不能容忍…与她长久分离。
且不说她运气不佳、诸事不顺(……),他不在她身边实难放心;就说他……他也时时想念她的一颦一笑,不愿音容契阔。
可他孑然一身时,无所畏惧;若携她同行,不可能再毫无忧惧——
她是他最大的弱点,他该如何保护她……
靳玉心念百转,柔安已不愿再等。她一鼓作气挑明,不说完,不用“再”“三”就要衰竭了。
“我自知武艺稀疏、少经人事,尚需人看顾。但我以为,我奋力直追,你会愿意等我,而不是弃我不顾。”
柔安说完最后一个字,已是轻喊出声,她平复了一下情绪,让声音冷静下来,“我以为,你带我离开,是因为你想和我在一起,原来,你只是不忍我殒命……是我自作多情了吗?”
她惨淡一笑。
“那也不劳你费心麻烦别人了,我走就是。白大夫孤身在外漂泊许久都无事,我武功不济、毒术略通,好歹也比他多些防身手段。至于何处可去……天地之大,总有我容身之处,再不成,我回山洞和猞猁作伴就是了。”
柔安这番话说完,无颜面对靳玉,顾不得烫,将茶一口灌下,起身就走。
还没走出两步,她就被他拉住,她没挣开。
靳玉垂眸长长地叹了口气——她那一笑太刺眼,也太揪心。
他不能让她现在离开。
很多事,不在当时说清,哪怕只晚一刻,那也就永远都晚了。
“抱歉。”
柔安不语,看着他,等着下文。
靳玉抬手抚上她的发,“我错了。”
他想了想那晚惊云的惨状,思及武林中人的平均水平,坦言,“你不弱,但需磨炼。”
她身负强大内力、招式熟练、反应极快,但她力气不足、经验不够,这都只能通过苦练和实战来增强和积累。
她所言不错,他把她留在无关的安逸之地,伤她的心,也于她无益。
她从不懦弱,是他一厢情愿地将她看得柔弱,甚至为此默默压抑分离的难过……
被她知道了他的纠结,又会作弄他吧。
靳玉揽她入怀,看着她的眼睛,慢慢重复了她的话:
“我想和你在一起。”
然后,他一字一顿地承诺,“再不分离。”
柔安还没从他对她功力的肯定中回过神,又被他下一句砸懵了……
她慢慢侧过脸,深吸一口气,嘴里被烫伤的干涩感也仿佛云散,她好像全然被灿烂的春阳和他专注的目光晃走了神。
——日色真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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