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老周平生最恨的就是岛国人,当下就把徒弟扫地出门,要他赶紧跟着家里人滚回岛国去,眼不看为干净!徒弟在门前跪了整整三天,最后跪进了医院,老周都没去看一看。
&esp;&esp;于是老周这徒弟终于心灰意冷地跟着家人走了。
&esp;&esp;这徒弟走的时候心里约莫是有恨的,恨老周绝情,恨老周只看他身上流着什么血。于是现在这徒弟回来了,摆下擂台挑战华亭棋社所有人,让华亭棋社输得非常彻底。
&esp;&esp;真是冤孽啊!
&esp;&esp;袁宁听得咋舌。这世上果然处处是故事!袁宁礼貌地问:“那现在棋社开门吗?”
&esp;&esp;“开啊,不过要再过一两个小时才有热闹看。”众人说道,“现在人比较少,冷清。”
&esp;&esp;袁宁向他们道谢,推着自行车往华亭棋社那边走。他走出不远,众人又议论起来:“这娃子是不是来学棋的?”“唉,老周不知道还会不会把棋社开下去。”“不过这娃子长得可真秀气,一看就是个聪明的。”“是啊是啊,很久没见过这么伶俐的娃子了。”“当初老周那徒弟似乎也差不多是这模样的?一看就是乖娃娃。没想到啊……”
&esp;&esp;袁宁在议论声中走远,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了“华亭棋社”四个字,是木做的招牌,字写得很端正,透着股正气。袁宁仔细看了一会儿,才走了进去。棋社里果然没什么人,气氛有些沉凝,每个棋社成员脸上都有几分丧气。袁宁正要问问还能不能入社,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是个二十一二岁的年轻人,额头上满是汗珠子,急促地喊道:“师父,不好了,那家伙带着记者过来了,还扛着摄像机呢!”
&esp;&esp;袁宁把迈开的脚步收了回去。他的视线紧追着那年轻人,很快看见了年轻人口里喊的“师父”。这“师父”大概五十多岁,双鬓花白,但削得跟刀子似的,斜直着往上耸去。明明是大热天,这“师父”却还穿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削瘦的手。他端坐在那儿,像尊雕塑,仿佛没听见年轻人的话。
&esp;&esp;看来这位“师父”就是众人口里的老周。
&esp;&esp;过了好一会儿,老周才说:“他来就让他来,慌什么。”
&esp;&esp;“太欺负人了!”年轻人眼眶一红,抬手擦了把泪,“真是太欺负人了!”
&esp;&esp;开棋社的,输了是常事,被人挑翻了整个棋社,还带上记者来拍、来报道,那就不止是丢脸了,简直是被人把脸扔到地上踩!
&esp;&esp;“输了就是输了,有什么欺负人的。”老周说,“今天这一局,我来和他下!”
&esp;&esp;“师父!”年轻人激动地劝阻,“您眼睛不好,不能耗太久……”而且如果连他们师父都输了的话,华亭棋社还怎么开啊!
&esp;&esp;袁宁安静地站到一边。
&esp;&esp;外头停了两辆车,车上先下来几个西装革履的青年,接着则是扛着摄像机或者拿着相机的记者,有些看起来不是华国人。袁宁好奇地往外望去,最后一扇车门正巧打开了,下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他戴着副很时髦的墨镜,看着不像是下围棋的,倒像是海报上的大明星——还是外国来的大明星那种。
&esp;&esp;袁宁又往旁边让了让,等双方说上话、坐下开始下棋,他才小心地走到一边看棋。
&esp;&esp;老周正襟危坐,背脊笔挺,看不出丝毫老态。他对上那个锋芒毕露的男人时不仅没有落于下风,甚至还隐隐压住了对方的气势。
&esp;&esp;袁宁还是新朋友
&esp;&esp;袁宁眉头一跳,总觉得这“林林”不是单纯问一句。果然,在老周局促地回答说“对,我们是在下棋”后,“林林”把伞挂在门边,把仙人掌小心地放到桌上,走到老周身边说:“我可以下吗?”他看向男人,“和你?”
&esp;&esp;老周愣住了。周聿林是他唯一的孙子,对围棋向来不太感兴趣,有时叫他在旁边观看他也不搭理,总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面的一切漠不关心。这几天棋社闹哄哄的,周聿林大概是觉得烦,索性早出晚归,等散场了才回来。
&esp;&esp;他是不是听错了?他孙子居然说要下棋,还是跟他的“师叔”下?
&esp;&esp;周聿林一双眼睛是幽黑的,定定地盯着对面的男人看,等待对方给自己一个答案。
&esp;&esp;男人注视着周聿林半饷,朗然一笑,重新坐了回去,比了个请的手势。周聿林没和他客气,坐到了老周刚才坐的位置上。摄像机和相机都对准周聿林拍个不停。周聿林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把计时沙漏翻转过去,开始新一轮的对局。
&esp;&esp;袁宁莫名有点紧张。这“林林”能下赢来砸场的男人吗?虽然男人被赶走也有点可怜,但是回来这样砸场未免有点过分——袁宁心里挺希望周聿林能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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