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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第1页）

&esp;&esp;其实老友们的小心翼翼，何尝不是因为他自己的耿耿于怀。

&esp;&esp;眼睛看不见，不是还有耳朵、还有鼻子——还有双手和双脚吗？

&esp;&esp;这个世界一点都没变，变了的，是他自己的心态——是他自己越来越消极、越来越颓靡，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活得如同行尸走肉。

&esp;&esp;谢老眼前的黑暗丝毫未减，心里的阴霾却散了不少。他张开手抱了抱招福，感觉招福的躯体似乎已经比自己还要大。

&esp;&esp;谢老对袁宁说：“那天招福扑向你的时候，一定把你吓坏了吧。”

&esp;&esp;袁宁说：“当然！它那么大，比我还高，牙齿又那么尖——那天以后我做了好几晚噩梦！”

&esp;&esp;谢老叹气：“你是个好孩子。”受了那样的惊吓，还肯来看他和招福。

&esp;&esp;袁宁也伸手摸了摸招福的脑袋，小声说：“我还要谢谢招福呢。”

&esp;&esp;谢老一愣，问：“为什么？”

&esp;&esp;“那天晚上我妈妈来梦里看我了，还抱着我睡觉！”袁宁高兴地说，“我已经两年没见到妈妈了，我、我可想她了。当然，现在的妈、妈妈也对我很好，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袁宁蹲到谢老旁边，垂着脑袋问，“谢爷爷，我这样是不是不对？”

&esp;&esp;谢老只知道袁宁是章家收养的，却不知道袁宁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伸出手，在空中摸索了一会儿，摸到了那颗小小的脑袋。

&esp;&esp;“没有不对，”谢老宽慰，“孩子想妈妈，丈夫想妻子，都是很正常的。我也……我也很想念我的老伴，”失去妻子这么多年之后，谢老下面

&esp;&esp;天黑黝黝，大地也黑黝黝，袁宁觉得无边无际地黑暗像只猛兽，凶狠地朝他张开血盆大口。

&esp;&esp;以前村里经常停电，要是碰上下雨天他睡不着，外头的闪电就会让树枝在窗户上投下可怕的影子，吓得他更没办法入睡。

&esp;&esp;现在有灯！

&esp;&esp;有灯不用怕！

&esp;&esp;袁宁深吸一口气，睁大眼看着亮堂堂的屋子，心里的恐惧散了几分。

&esp;&esp;他与护工一起把窗户都关上。

&esp;&esp;谢老听到袁宁跑了回来，和气地说：“饭好了，先吃饭再说。这么大雨，你大哥怕是不好过来。实在不行你就在我这边住一晚，”谢老语气有些寂寥，“反正我这边空荡荡的。”

&esp;&esp;袁宁乖乖说：“好。”

&esp;&esp;谢老家的饭是请钟点工做的，钟点工殷勤地把饭菜都摆上桌。

&esp;&esp;袁宁去洗了手，跑过去帮忙盛饭。饭碗里装满了米饭，捧在手里暖暖的，袁宁掌心的冰凉少了几分。

&esp;&esp;袁宁夸道：“谢爷爷你家的米饭真漂亮，看起来亮晶晶的！而且闻着香喷喷，一定很好吃！”

&esp;&esp;谢老说：“是这样吗？那我好好尝尝看。”

&esp;&esp;袁宁说：“下、下次我给您做饭。”

&esp;&esp;“你会做饭？”谢老有些讶异。

&esp;&esp;“不是很会，”袁宁不好意思地回答，“我会炒饭，隔夜的米饭加点酱油，吃起来就很香。我、我在奶奶家帮忙烧过火，也帮忙煎过鸡蛋，但是大堂哥说不是很好吃。煤气我也不会用，奶奶家是用土灶的……”

&esp;&esp;谢老沉默地听着。

&esp;&esp;“但是谢爷爷你留我吃饭，”袁宁自有自己的一套逻辑，“我也要请回你。我、我会让沈姨教会我的……”只是他不敢请人到章家去。

&esp;&esp;谢老说：“傻孩子。”他扒了一口饭，觉得平日里味如嚼蜡的米饭竟异常美味，每一颗饭粒仿佛都在口腔中迸发出格外香甜的滋味。谢老缓缓说，“你肯陪我吃饭，我心里已经很高兴，还说什么回请。这样吧，下次你给我下面条，我喜欢吃面条。”

&esp;&esp;袁宁用力点头，记下谢老的话。见谢老只夹眼前的菜，袁宁下地推了推椅子，把它推到谢老身边，手脚并用地爬上去坐好，认真给谢老夹菜——夹的时候还把它们都夸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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