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用力推开她,她踉跄着跌倒在地,他脸色铁青,眼中酝酿着黑色风暴,指着她冷冷地说:
“行,顾六你真行!玩够了吗?痛快了吗?我像疯子一样爱着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魂魄,该死的你知不知道你每回掉进水里我都会提心吊胆害怕醒来后的那个人不是你!你赌赢了,因着我对你那该死的爱你就可以不留余地地伤我、践踏我的心是不是?!顾六,你的心,从来没有为我痛过吧!”
说罢,再也不看她一眼,转身大步流星走到前面上了马,决绝地扬鞭策马离开。
流芳爬起来追上去想要留住他,可是太迟了,她只能透过马蹄扬起的嚣张烟尘寻到他远去的身影。
她跺跺脚,撒足就往龙母庙的大殿走去,可是龙母庙的大殿空荡荡的,人影也每一个,更不要说是庙祝了。
她又急匆匆地往庙里的禅房走去,随便见着一个人拉着便问:“马厩呢?你们这儿有没有马厩?”
青衣小沙弥双掌合十,说道:“施主,本庙没有马,驴倒是有一匹,在南院,但是从不外借。”
“明日韩王府送你十头驴作利息!”流芳抛下这句话便往南院跑去。
可是骑着驴还没有走出龙母庙,她就已经想哭了。
这哪里是赶路的驴啊,分明是拉磨的,只会不停的转圈,抽了几鞭子,更惨,连圈都不转了,直接立正在原地驴气冲天,不走了。
流芳下了驴,拉它它都不走。
一不小心踩歪了脚,她一下站不稳跌坐在地上,她气极,一鞭子打在驴腿上,谁知道这驴竟然被抽了神经,撒起蹄子就往外跑,流芳连忙起身想追,脚踝处传来一阵痛楚,仔细一看,才知道刚才被石头硌了脚踝,血都流出来了。
此时暮色降临,太阳敛去了自己最后一抹余晖,初秋的风伴着树树的阴翳而来,周围的景色显得有些萧瑟微凉。流芳沮丧地挪着身子坐到了半人高的桂花树丛下,折腾了一个下午,本来就没有吃早饭和中午饭,她又累,又渴,又饿,一想到容遇就这样生气地丢下自己走了,心里便堵得慌。
他真的不要自己了么?不会的,不会的……
他不会一气之下就回王府去娶了那孟兰卿吧?不会的,不会的……
可是一想到这个,她的思绪又游离万千,想着想着心中不禁又急又气,可是自己的左脚越来越痛,血已经不再流了,浸湿了三分之一的白缎鞋面,看起来有些惊心。
她拿着帕子想拭去脚上的血,无意中碰到了伤口,很痛,痛得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她连忙抹掉这眼泪。
心里很空,有些慌乱,有些内疚,更有些害怕。
怕失去他,怕他不回头看自己一眼。
这时她才明白他的暴怒所为何来,他的担忧失措所为何来,只因为害怕失去。
但是不要紧,她对自己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飘》里郝思嘉说过的。
他生气了,她就哄回他好了;他对她冷淡,她就拿热情温暖他好了;他要娶孟兰卿,她就给他落闸放狗,关他禁闭;万一娶成了,她就努力变成狐狸精的模样把他诱惑回来……
也许是对前景做了乐观的设想,也许是因为太饿了,她的身子蜷成一团,缩到桂树丛中好挡着风,自己昏昏然的,睡着了。
她睡着睡着,好像又做梦了,梦见一列列的兵卫手持火把在龙母庙逡巡,周围亮如白昼;
她还梦见他一脸怒气地俯身盯着自己说话,眼里却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和喜悦,她揉揉眼睛,这时清楚地听到了一句话:
“你这可恶的女人,是不是非得把我折磨死了才肯罢休?!”
她竟然躲在这里睡着了!容遇只觉得自己的神经绷得快要断掉了,他恨不得揪起她狠狠地打她屁股一顿。
然而心里那种悬空感终于消失,如放下心头大石。当时很愤怒地上马离去,策马绕着龙母庙跑了一圈后宣泄完怒气冷静下来后便立刻进来寻她,不料神木下空空如也,再去别的地方寻找,也见不到她的踪迹。
刚刚才平复的心马上又沉了下去,他铁青着脸命令府兵进庙搜人,最后,竟然在桂树下见到了睡着的她。
他能不恨吗?他都快要疯掉了,而她却在这里睡得无知无觉。
没心没肺的女人!
她把眼睛张得再大一些,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遇——”
本来想要厉声斥责她,甚至动手教训她,或是,至少,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回王府冷淡她几天,让她反省,然后承认错误。可是,她就那么带着点委屈地叫了自己一声,自己就缴械投降了。
他心底轻叹一声,长臂一伸把她揽入怀中,手指抚着她的黑发很用力地按着她的头贴向自己的胸膛,他的心,这样才能慢慢的平静下来。
没有怒火,也没有疼痛。只有一种无法掩饰的宁静平和的喜悦伴着怜惜爬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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