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歇斯底里的咒骂,“你不再是我的妈妈啦,你是天底下最大的大坏蛋!”
贝多叶看看周围的观众,然后再看看引发事端的指矛,嘴角轻轻地翘起,缓缓地皱眉,左手抬起来,在淡金黄色的发丝上,轻轻地捋了两下,脑袋微微右倾,侧着眼睛看藏在树叶下面的云飞儿,肩膀一耸,做个无奈的手势,慢慢地站起来。一股高速流动的精神力,破开土精管道,就像坚硬的石头,在涂漆抹蜡的艺术品上滑动起来。当精神力转完一圈之后,魂魄功能分区全部出现了显眼的伤痕,隐藏在里面的东西,纷纷跳出来,一股股相互冲突,相互缠绕不清的意念,拼命钻进意识,然后拼命扩展,占领整个意识空间。贝多叶感受着意识中的混乱,看着一个个天才的意念在意识中壮大,霸占地盘,瞬间又被旁边的推倒……她被这种略带自残的自我惩罚关在了身体里,她根本不知道,她嘴里似乎出现了许多个性格不同的人——那些一时占据上风的意念,控制了她的嘴巴,说出了一大堆语气混乱,意思又互相矛盾的话,声音虽然不大,可却把云飞儿愤怒的咒骂声关掉了:“万象皆有本,万物皆厌生,同死溯根源,合一长相亲”、“看破世间,空象无形,无我无天无道”、“你不是你,我不是我,你即是我,我即是你,物人不分,万法不生不克”……
离贝多叶最近的人终于又变成冲云了,他虽然还在不停不歇地炼化吸收着空气中的血雾,而且到了一个最最关键的时刻,他第二个血头颅的炼制在那个血果的支援下,马上就要完工了,可是他,在接收到从贝多叶嘴里扩散过来的信息后,恨不得立刻停下来所有的动作,把自己紧紧地贴到贝多叶的身边,大声疾呼:“大姐!大姐!”不是去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是去找寻什么便宜,更不是要把所有的力量用来支援贝多叶,只是懵懂的小孩子有事没事想听听亲人的应答声。“该死的血果,你早不起作用,晚不起作用,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出来给我捣乱!”其实冲云在整个修练血魔功的过程中,随时都可以停下来,那怕是炼制血头颅,也可以在最关键的地方停下来,而且不会出现任何损失,现在的麻烦,都是肚子里的血果引起的。那个血果在冲云开始修练血魔功的时候,就跟着体内的血雾不停地在肚子里钻过来钻过去。当他开始吸收炼化身边的血雾,炼制第二个血头颅的时候,血果变成一个正在破壳的蛋,里面的幼崽开始在壳上钻孔,可是组成血果的微粒对幼崽的束缚非常强大,无论这个幼崽多么使劲儿,冲撞得血亮珠子变成一个刺猬,变成一个铁蒺藜,这些个微粒一点破碎的痕迹都没有。从这时起,冲云想停下来也还能停下来了——问题是,这个时候身边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他只能继续炼制血头颅,打发时间,血果的变化对他来说还是无关紧要。血果里面的幼崽突然找到了一个方法,利用突然的变形,把自己弹射到第二个血头颅的嘴里,然后利用那尖锐的刺儿,扎进血头颅,破开炼制出来的血肉,破开里面流动的潺潺血水,瞬间就融入到血头颅里面去了。冲云被这个突然的变化吓着了,想停下来,可他胆小,害怕出现什么问题,只敢慢慢地试着停下来。他的胆小救了他一命,“生命之神啊!我一旦停止炼制血头颅,这个该死的血果就会变成眼中钉,肉中刺!而且还是会到处乱跑的!生命之神啊,这会把我,千辛万苦炼制出来的血头颅给毁掉啊!说不定,连我都会被它炸碎!”冲云只好无可奈何地继续他的自强之路——一条想停都停不下来的自强之路。
“不会吧!我的魔神啊!大王难道着魔啦?”文斯达尔一听到异动就停止了他的力量再生之路,看着两个大王反目成仇,看着云飞儿被贝多叶的胡言乱语弄得哑口无言,看着冲云的无动于衷,看着磐石炎的龟缩逃避,看着晦涩张的犹豫不定,他只能在心中感叹一声:“我是不会当——你们这些混蛋的垫背的!”看破了所有阴谋一般,扭头看着天上的血云,继续他的血魔功再生之路。
“有意思!难道这就是我的魂魄?这就是魂魄的作用?”贝多叶的意识,这一次并没有因为意念的不断冲击而混乱,她自己都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方法,把她原本的有些迷糊的意识全部收缩成一团,紧紧地包裹着智慧根源,那些混乱的意念根本就没有进入到她的意识中。现在的她,就像一个寄生在别人脑袋里的幽灵,可以接收别人脑袋里所有的精神波动,别人却无法感知她的存在,“如果说魂魄是生命孕育各种能力的根,那么这些无理无头的意识就是激发智慧根源开始运作的东西?不像!一点也不像,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里面肯定应该包含魔界这里的信息,可是这些繁杂的东西没有一丝一毫涉及到这里!难道这些东西都是我来魔界之前的记忆,我在那边留下的生命印记?”贝多叶越来越肯定,“可是这些东西没有给我带来一点好处啊,魂魄为什么会留着?不,不,这是一大堆各种智慧的残痕!这是智慧的一种空间转移?”
云飞儿仔仔细细听了一会儿贝多叶的胡说八道,就再也耐不住被人漠视的愤怒,开始对着贝多叶一阵狂风骤雨地乱骂,虽然得不到任何的效果,更看不到听不到任何的反击,他却骂得越来越开心——有一个坏处,那就是他把贝多叶所有的老底全都揭发出来了,除了“魔神”这个称谓。
磐石炎总是觉着脑袋上有一根巨大的骨矛,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在他身上,从头到脚打一个洞,他的眼睛连眨都不敢眨,死死地盯住骨矛,可这根骨矛就像在故意戏弄他,不进攻也不后退,就那样悬吊吊地悬在他的脑袋上,“我的大姐啊!你这是怎么啦?虽然我曾经算是当过大家的领路人,可是这会儿,你跟云飞儿才是我们活命的根本啊!你们才是这该死的领路人啊!你们要干什么能不能跟我们通口气啊?现在,我靠近你们不是,远离你们也不是,你们到底想要我们怎么办啊?”
贝多叶把那些混乱的意念慢慢记住了,然后突然展开自己的意识,瞬间就把已经疲劳的各种混乱意念挤出了脑袋,控制住整个身体,“有身体的感觉就是好啊!虽然会恶心,会被束缚,但这种真实感是什么也比不了的啊!”嘴里突然打破不间断的胡言乱语,意味深长地感叹一声,然后对着还在揭她老底的云飞儿体贴地说:“云飞儿,快过来!我们耽误的时间够多的啦!想找我报仇,机会有的是,不在乎一时吧?”
“你这个胆小的,怕脏的,大坏蛋妈妈!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云飞儿暂停了一会儿,倾听清醒的贝多叶给他的反应,他不再用一直骂下来的愤怒回应,而是使用高傲。
“那,我们就再休息会儿吧?”贝多叶迈开脚步,走向磐石炎,“实在是抱歉,我刚才被这只不听话的手吓晕过去了!希望我没有耽误大家的事情吧?”
“大姐啊!我的魔神啊!你总算醒了,我——我——”磐石炎见清醒的贝多叶走过来,虽然很是高兴,可是一想起他刚才的无能,立刻就是一阵害怕被处罚的慌张,还有根本就掩饰不住的内疚。
“看样子,你们一定在为我着急吧?我以后,会尽量避免自己被吓晕过去!”贝多叶没有丝毫惭愧,却努力装出惭愧,可是她的心情就像不久前的蓝天,没有一点杂质,把污秽涂上去,可是污秽总是会掉落到地上来,她只好用捋头发的行动来挡住那没有丝毫惭愧的脸。
“混蛋!大坏蛋妈妈,你在跟我吵架嘞,你干嘛跑啦?你这个没有道德,没有良心的妖怪,快给我回来!”云飞儿从已经完全变红的树上跳下来,拍动着翅膀飞速掠过贝多叶的头顶,然后用翅膀拍打出一阵阵的乱风,刮得贝多叶的头发乱飞。
贝多叶只好放开身边的其他人,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云飞儿身上,想尽办法平息云飞儿那难以调理的脾气。
这个时候,冲云的血头颅终于突破了那个血果的威胁,完成了自我保护的所有设施,韧性、坚硬度、腐蚀性能等等的指标已经完成,只差炼化大量的血雾作为武器了。冲云控制着悬浮在肚子里的血头颅,试着停止运转血魔功,让它镶嵌到肚子的肉里,意念钻进血头颅里,观察那个没有被腐蚀,没能驱赶出来的血果。血魔功运转得越来越缓慢,血果的破壳举动却还是没有平缓下来的变化,“完啦!我完啦!我的第二个血头颅看样子是保不住啦!我的骨矛,我的双手,啊!我自强的未来啊!”当他发现已经恢复过来了贝多叶,正试图劝服云飞儿安静下来,他就越来越着急,“离开这里的时间不多了!怎么办?怎么办?生命之神啊!你能不能给我点指示啊?我可是帮你对付魔神的一大干将啊!”没有任何东西给他醍醐灌顶,他只能维持着血魔功,尽最后的一点努力,守着自己自强的希望。
磐石炎,从惭愧中慢慢地爬起来,鼻子在经过血魔功催化完全恢复的脑袋顶上摩挲两下,看着正在吵闹的两个人,心里立刻下了一个决定,转身对着一脸畏惧的晦涩张说:“你到那边,我到那边!给大姐他们放哨,一旦出现什么情况,立即想最快的办法通知大姐,一切的事情都交给大姐处理!知道了吗?”
晦涩张一直在惶恐,但是他根本没有看在面前说话的磐石炎,他就是瞧不起磐石炎,无论怎么惶恐他还是瞧不起磐石炎,冷冷地盯着惶恐的来源——正在争吵的两人:“这两个大王,肯定不是血魔!也不是骨魔!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异族?从哪里来的异族?贝多叶,很可能是来自那个亡灵世界,冥界?云飞儿呢,听他的口气,琢磨下他的意思,他应该是魔界的血树?可是他不会血魔功、骨魔功,只会变些小把戏,那就是说,他是魔界血树怨气聚集而成的怨灵?在贝多叶的召唤下,炼化下,凝集出了身体!他们难道要占领魔界,把魔界变成亡灵的世界?”晦涩张不停地吞咽着痛苦的未来,“魔神啊!我该怎么办?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血羊,谁会在乎我的看法?可这,关系着整个魔界的生死存亡啊?”眼睛落在文斯达尔身上,“妈的,你个该死的血虎,你为什么现在没有血虎王的能力啊?要是你有那个能力,说不定你还有机会偷偷逃离出去,通知其他的人!现在,连屁的机会都没有啦!”听到磐石炎安排的工作,他很想一口回绝,可是他不想引起这个已经叛逆魔族的家伙的注意,“我跑,不被他们抓住杀掉,也会被那些凶猛的血兽,或者根本不听我说话的血魔干掉!我得找机会,我得努力找机会!”晦涩张灵光一现,再看一眼面前空有一副皮囊的磐石炎,一句话也不说,带着他的惶恐飞速冲向磐石炎给他指的方向。
“我的老天啊!他们到底要吵到什么时候才甘心啊?”文斯达尔已经停下修炼血魔功,等着贝多叶离开的命令,可是这个命令怎么看都没有眉目,他的心思不再理会这两个一天到晚干着无聊事的两个大王,“冲云小子,你个该死的三不像,你他妈的,实在是太他妈的阴险了,竟然一直想让我去干这些危险的事情!想得美,我就是看不见!我就是不让你称心!”趴到地上,装成病恹恹的样子,睡觉,“我看你能坚持多久?”等着冲云露馅。
轰,一股巨大的血雾从冲云的嘴里喷出,就像一个被吹大的红色气球,顺着有弹性的前方,迅速地膨胀过去,可是这个气球却有一根木棒的硬度,挡着它的血树不但没有扎破这个气球,反而在这个气球面前变成了微不足道的灰尘,啪啪啪,被挤压到地上,服服帖帖地躺着,树枝树叶四处乱飞,可是没有一点反抗的迹象——这个恐怖的气球横扫了近百米长的血树林,在血树林里留下了一个近百米长的狼牙棒形状。
“我的魔神啊!”病恹恹的文斯达尔在突然出现的碰撞声中,惊得一连串翻滚,远远地躲开冲云,心中的计谋在巨型狼牙棒面前,完全破碎。
当正在吵闹的两个人停下互相的谈话,停下所有动作,扭头看向巨型狼牙棒的时候,那个狼牙棒已经开始回缩,飞速地向冲云的嘴里钻去。
冲云狠下心,停止运转血魔功,立刻发现到自己辛辛苦苦炼制出来的第二个血头颅消失了,变成了一蓬血雾从嘴里逸散了出去,“生命之神啊!幸好你保住了我的性命了!实在是太感谢你啦!”刚刚感谢完他相信一直在保佑他的神灵,就发现有什么东西在往肚子里钻,想要闭上被血雾撑得差点碎裂的嘴巴,可是毒牙嗑在了血色的薄膜上,被反震得脑袋差点裂成两半,被擦挂得,两个毒牙差点折断……鲜血从他上颚、上唇咕咕地洒落下来,当那个往肚子里钻的东西从嘴里的消失的时候,他发现肚子里突然多出了一个血头颅。 。。
五十一 肚里乾坤
“哇——哇!哇!”云飞儿心中所有的烦恼与不舒服,化为三个惊叹声,抛下贝多叶,化为人形,迈动绿油油的双腿,一溜风地跑到冲云身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比他大了很多的冲云,嘴巴里一直无声地“哇”着。
冲云一发现肚子里多出了一个血头颅,意念立刻冲过去,“哈!哈哈!是我刚刚炼制出来的血头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仔细一查探,那个血果似乎已经变成血头颅的一部分了,老老实实地镶嵌在眉心之间,本来应该是血淋淋,而且血肉模糊的头颅竟然有了红亮亮光滑的外表,没有连一点血痕都没有。试着用意念控制血头颅,可是这个头颅似乎变成寄生在他体内的寄生虫了,虽然能互相爱护着,互相体贴着,可是谁也不能控制谁,谁也不能理解谁。
“傻大个!你刚才那是什么东西?”一直准备着随时逃离的云飞儿,发现冲云似乎陷入了沉睡,试着小声地询问,“傻大个?你怎么跟我妈妈一样,连点反应都不给我!”开始吼叫,拳脚相加还是没有用,突然拿着一缕发丝,轻轻地搔冲云的脚。
“我的生命之神啊!痒死我啦!”冲云正贪心不足地开始蛇吞象,想了好几种办法准备夺回血头颅的控制权,可是腿脚上的瘙痒,把他的注意力叫回到外界,大叫着,提腿去蹭,他没有注意身边,更没有发现云飞儿,提起来的脚,速度太快,不多不少地刚好扫中云飞儿的脑袋,把他当成一只绿蝇踢走。
“混蛋!混蛋!你们都是混蛋!”云飞儿没有逃开突然踢向自己的一脚,身体立刻顺着脚凹陷,尽力避让粗暴的攻击,可他还是被踢飞了起来,弄痛了他,他还在空中就愤恨地叫嚷起来,“我是云飞儿,不是你们的出出气筒,你们这些混蛋,为什么总是伤害我?”
“啊——”冲云的腿脚刚刚放到一半,发现了被自己踢飞的云飞儿,一个闷雷在脑袋里炸响,眼前一花,脑袋一摇,嘭,三只脚支撑着的身子摔倒在地。
“什么?什么?”云飞儿变成了一只鸟,免去了砸落到地上的疼痛,刚飞回来准备进行报复,却看见死尸一般躺在地上的冲云,“你们既然那么在乎我,你们为什么还要伤害我?为什么?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落到冲云的耳朵边,对着耳孔就是一阵喊叫。
冲云听到耳朵里的轰响,他立刻就被吓醒了过来,试图马上站起来,向云飞儿道歉,耳朵却又痒又痛,靠近的一只脚,差点又一脚踢过去,把耳朵上的绿蝇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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