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通了,那端的男人显得不耐烦:“江山枫,你这孩子也被你妈传染了吗,自杀的把戏她玩了多少年了,哪次真的做到过?”
小惠摇头,为妈感到不值得,但语气却硬了下来:“江先生,是我。”
“小惠?我待会还有会要开,你知道的,我的公司最近不大好,要处理的事情不少,要不这样,晚点我再打电话给你。”拿着电话的江总,对正要进门的财务总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那总监抱着一本账务明细表,脸上的表情不大好。最近公司的状况根本不是不大好,而是很不好,连之前一直保持合作关系的银行负责人都开始催命地要还款,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小惠不屑地扯了下嘴角:“清河医院,我和小疯子都在,如果你有心的话,就过来看看。如果你实在没空……”小惠顿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手被天哥握在手心里,好像是她不小心在自己手心里抠出一个凹痕。她没有抽出手,继续说:“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用女儿的口气,求你来一趟。求你,爸。”念完最后一个字,她狠狠地把自己鄙视了一番,伸手一用力把电话砸到对面墙上。
咔吧——手机裂成几块,尤其是那屏幕,一道道裂痕。
小疯子震了一震,惊吓但不意外,老姐比他更恨老爹。从他跟妈离婚开始,老姐就没有喊过他一声爸,这些年也没有再跟他说过一句话,没有回过一次家。尤其是老姐工作了以后,她也没再用过老爹一毛钱,唯一有的是那套房子——那曾经是她所有的经济来源。小疯子想了想,开始后悔自己的没出息了。
天哥伸手抱住小惠,这丫头看着没心没肺,其实比谁都懂得心疼人。
医生说病人没有生命危险,只不过精神状态不大好,需要及时开导。
小惠姐弟俩进去,天哥和小薛留在外面守着。
小薛眼睛有点红:“天哥,我们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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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哥笑了:“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丫头无论要做什么,我都会能陪着她。”
小薛被吓到了:“天哥,你别说的像是都要死了一样好不好。”
“怎么可能,惠惠跟她妈不一样。她爸妈离婚那段时间,伯母就自杀过,还是惠惠把伯母劝下来的,她那时候真像个女战士,一个巴掌扇在伯母脸上,吼着:离个婚就让你觉得活着没意思了?没出息!这世上比你惨的人多的是,你身边就有两个。我和小疯子!爹妈离婚,有个老妈还要死要活的,你觉得我们比你好到哪里去了……”
天哥勾了下嘴角:“那时候我就躲在旁边,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该死的我那时候才觉得我比起她来,真的挺没用的。”
小薛眼睛瞪地死大:“所以那时候你就出国了?”
天哥愣:“你怎么知道的?”确切来说,他是第一次在向老头子妥协,去了国外进修。
小薛目光开始变得恶狠狠:“那段时间小惠变得不像话,她开始疯狂地学空手道,有时候把自己摔得青一块紫一块,我以为她那时候只是失恋所以想发泄。”
天哥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很没用……”
原来是在小惠最需要人说话谈心的时候,某人像乌龟一样逃走了,难怪这些年小惠都不敢相信他。这人可不就是一个不靠谱的纨绔子弟吗?
小薛使劲拿眼睛瞪着天哥,恨不能在他脸上戳出几个洞来,她说呢,原来挺温柔可人的小惠咋会一下子变得凶猛暴力。
病房内,小惠有点心不在焉,看着妈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又恨又气,但又说不出什么话来骂她。一个女人都有死的心了,还会怕人骂吗?可是她真的不能理解,为了一个已经不要她的男人要死要活十几年,值得吗?这个问题,如果发生在她身上,答案没有半点犹豫,肯定是不值得的,时间会抚平一切伤口,死是最没出息的选择!
“姐,水满出来了。”
小疯子一提醒,她才发现自己在倒水,而此刻桌上已经水漫金山了。她咒骂了一声,打算找布来擦一擦。刚走到门口,却发现有人开门进来。
看着那张跟他们姐弟俩有三分相似的脸,小惠连忙伸手拽住小疯子的衣领,给他腾地方。
小疯子还在说“可是……”,话还没说完整,就被小惠拎着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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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拎到里病房很远,小疯子才吼着:“姐,快松手,掐死我了。”
天哥追着跑过来了,他问了一句:“伯父一个人在里面有用吗?”
小惠松了手:“谁知道啊,或许有用或许没用,可我妈最想见他,那就让她见吧。如果连他的话都没用,那我也放心了,索性就二十四小时看着她,让她没机会寻死觅活。我陪她耗下去,看是我犟还是她硬。”
天哥把她抱在怀里:“我帮你。”
小惠说不出话来,因为天哥把她抱得很紧,那种窒息一般的紧,不给她拒绝的余地。她使劲推了一下,吼道:“你想闷死我啊!”
小薛在一旁咧了一下嘴巴:“他那是马后炮。”
小疯子的眼睛死盯着病房,一字一顿念出一句话:“老姐,还有我。”
小惠靠在天哥怀里笑了:“对了对了,还有你。我怎么敢把咱家江山枫同志忘记。”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老江出来了,他的领带是松开的,脸上的表情不大好。看着小惠姐弟俩,只说一句:“好好照顾你们妈,我有空再来看她。”
好像想起了什么,小惠松开天哥的手,追上去在老江上车之前拦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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