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见母亲这么说也就作罢,回屋看了一会儿宋词便也睡了。
次日,宝玉起了个大早,就要往贾母处去。王子萱听到动静,出来道:“卯时还没到,你就起来做什么?”
宝玉道:“我这不想早点去老太太那边儿见林妹妹么。”
王子萱又好气又好笑道:“你林妹妹住在你大伯以前住的院子里,到这边来有一段路呢,定不会过来的太早。”
宝玉道:“为何要让妹妹一个人住在那院子里,跟老祖宗住多好,每日都得见。”
“你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都在老祖宗那边,一群人起居难免不便,再说你林妹妹是个爱清静的。”
一语未了,只听屋里贾政斥道:“怎么用功的时候不见你这么早起来,你妹妹书香门第出身,你可别在她面前给我丢脸!”
宝玉唬得一缩脖子,王子萱忙道:“在回屋写一篇大字儿,也是该请安的时候了。”
宝玉这便回屋去写字,至卯时三刻方跟着王子萱、贾兰、贾环往贾母处去。
林黛玉因昨晚没睡好,又是第一天到外祖母家,生怕起晚了坏了规矩,今日也起了个大早,坐着小轿就往这边来了。
宝玉见到了林黛玉的时候,倒也来不及问有玉没有,也不问表字了,而是互相行了见面礼便关心道:“妹妹昨晚是否没有休息好?”
贾母和王子萱这也才注意到,林黛玉面色更比昨天多了几分憔悴,眼睛下也有了淡淡青黑,贾母忙问是怎么了?
黛玉只说无事,王子萱想了一遍昨天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便道:“姑娘第一日来,定是不大习惯,有些想家的。这也是难免的事儿。你舅舅已经写了书信给你父亲报平安,送信的人还没走,你若是有话要给你父亲说,自可再写一封。”
这一说,黛玉眼中便有泪光闪动,轻声细语的应了。正是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宝玉一时看得痴了,当真是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觉得十分面善,不由脱口而出笑笑道:“这位妹妹,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王子萱心里一咯噔,忙笑道:“又说什么傻话,你妹妹刚从扬州来,何曾见过,还愣着做什么,快吃了早饭,上学去。”
宝玉闻言背对着王子萱做了个鬼脸,倒逗得黛玉忍不住一笑。
众人一桌吃了早饭,宝玉素来关心女孩儿,见黛玉只用了半碗粳米粥,一个点心,不禁问道:“妹妹从江南来,可吃得惯京城的口味?”
黛玉道:“扬州家里的厨子也是娘从这边带过去的,我尝着味道是一样好的。”
王子萱记得黛玉肠胃不好,道:“看姑娘身子弱,倒是该少吃些油腻的,”又对凤姐道:“跟厨房说一声儿,以后多做些清淡的。”
凤姐应了,让人往厨房传话去。
见时辰不早,王子萱便打发了宝玉、贾环、贾兰去家学。又问黛玉,“一会儿你姐妹们也该去念书了,也给你收拾了笔墨,跟着一起罢。横竖呆在屋里也是闲着。”呆在屋里多愁善感的更添了病,倒不如跟几个姐妹一处念书刺绣,她也就没了伤春悲秋的功夫。
贾母是想留黛玉在身边的,闻言眼中就露出一丝不悦。
黛玉却是从小就爱读书的,便道:“自是该与姐妹们一起的。”
说话间,王子萱已让人去备黛玉读书要用的笔墨纸砚、手炉脚炉等物,又让人跟先生说了,才送黛玉姐妹等念书去。
本来是让李纨带着家中姊妹念书做针线的,可如今李纨去了金陵,王子萱便让人请了为女先生回来,带着姊妹们读书写字画画,女红则由家里善针线的媳妇子教。
因贾母怜惜孙女儿,课程也就安排的很轻松,到午时便结束了。回来跟贾母一起吃了午饭,便各自回屋去。
王子萱睡了午觉起来,又念了一阵佛,想起黛玉那边也不知如何,便带上贾兰,做小轿去瞧瞧。
谁知到了黛玉的院子,却见迎春、探春、惜春都在,四个小姑娘正有说有笑。
见她带着贾兰来了,众人忙起身问好,黛玉又是让倒茶,又是让人给贾兰拿点心吃。
王子萱只见屋里书架上已摆满了书,不禁笑道:“到底是探花的女儿,小小年纪竟比我这一辈子读的书还多。”又道:“我本还担心杨先生讲课你跟不上,这下放心了,听说如今讲到《论语》,想必你该是早读过了罢。”
黛玉道:“母亲在世时便让我读了。”
探春道:“杨先生今儿还夸林姐姐知道的多呢。”
王子萱笑道:“多读书是好,可到底是女儿家,又不指着你们蟾宫折桂去,略识几个字不做睁眼瞎子也就罢了,有精力做做女红也是好的。等你们再大点,就让你们琏二嫂子教你们些管家的本事。可别到了婆家受委屈。”
众姐妹应了,又有针线上的人来给黛玉量衣,王子萱便带着众姐妹告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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