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岚怔了怔,喃喃道:“悲情?”
林云无声的笑了笑,“是啊,悲情,空有一腔忠君爱国之志,却都是壮志难酬。”顿了顿又说道:“你没觉得,他们二人很象么?”
“是啊,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例如两人的词,都是慷慨激昂,又带着些深沉悲凉。”梅雪岚低声吟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这首慷慨激越的词被她念来,却一点不减气势,反倒因了她娇媚的声音平添出几许铁骨柔情,林云听的都有些痴了。
梅雪岚见他发呆,伸出手来轻捶在他的肩上,“呆子,又在想什么?”
林云回过神来尴尬笑道:“没什么,我在想,若是他二人生在现在,会做些什么?”
“说你呆,你还真呆,几百年前的人,怎么会生在现在?”梅大小姐白他一眼。
“只是假如罢了。”林云轻叹一声,“若是生在现在,辛弃疾还会写出看试手,补天裂这样的词来么?”
“这我怎么知道?也许,也许会吧?”梅雪岚受了他的感染,幽幽叹道。
“可是现在与那时候相比,境况不同了啊。”自从来到这个时空之后,林云对于现在,对于未来,对于历史产生了很多思考,而这些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却一直无人可以倾诉,但自从遇见了她之后,经过那番谈话他觉得也许有些东西是她可以理解的,所以现在他已经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南宋虽然最终灭亡,可毕竟没有亡中华之国,灭中国之种,神州大地几番离合,现在却又面临着被列强瓜分,四分五裂的局面,当此时,谁人又来补天裂呢?”
梅雪岚吃惊的看着他,短短的几次接触,林云给她的震撼和惊讶太多了,以至于她开始怀疑这个人是从哪儿来的,他的知识,他的思想,是从何处得来又从何处产生的呢?
“不要这么奇怪的看着我。”林云笑了笑,“我记得,你那天也曾对我说过类似的话吧?我还记得,你所以选择到报馆去做事,是因为你想籍此来开启民智,宣扬西方国家那些平等啊,自由啊,民主啊,人权啊什么的吧?”
“怎么,不对么?”自己的理想被他用这么轻蔑的语气说出来,梅大小姐几乎想跳起来与他论战了。啊啊啊,啊你个大头鬼啊!
“不是不对,时机未到。”林云简短的总结道:“现在能够识字看报的人,有多少?又会是些什么人呢?”
“广开民智,非教育不可为。而平等自由民主人权那些东西,你若是现在丢给那些做奴才做惯了的人,你猜他们是会感恩戴德呢,还是会跳起来大骂你妄改祖宗章法,大逆不道呢?”
“可是,可是……”梅大小姐还想辩解,却“可是”不下去了。“那么你说,洋人的东西不可学,你自己却又在学洋人练兵,这是什么道理?”
“不是不可学,而是怎么学,南橘北枳你总听说过吧,任何外来的学说也好,政体也罢,都要适合当今的国情。大而化之,是为王道。”最后这句,是林云杜撰来的。
“好象,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梅雪岚嫣然一笑,“不过,有些话我虽不同意,却要坚决捍卫你说话的权利!这样吧,你既然于时政有这么新奇的观点,不妨写一篇文章刊载在我们的报纸上,我想,未必就没有你的知音与你应和呢!”
“写文章啊?这个我可是最头疼的,至于说知音,我眼前不是就有一个么?”林云笑着说道:“可这个知音却是爱与我唱反调,聊胜于无吧。”
“哼,我很稀罕么?还聊胜于无。”梅大小姐的小姐脾气发作起来,“梅贵!梅贵!快过来收拾东西,咱们的野餐要开始啦!”
回头狠狠的瞪一眼林云,“记住,文章一定要写,那可是你欠我的!”
林云诧异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下次,请吃饭,忘记了?请客免了,文章是一定要的!”明媚的阳光之下,她这似怒还嗔的表情让林云不禁一阵头晕目眩,喃喃的说了些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了,不过她的魅力,挡不住也不算丢人吧?
第一部 少年成名 第十一章 抗洪救灾
要是写个什么商业策划报告,林云是手到擒来的事,可真要让他用文言文写个正经八百的文章,可就是赶鸭子上架了。好在他也是在总督衙门秘书房混过的,写了篇半文半白的东西,总算是交了梅大小姐的差。与他预想的一样,那篇文章反应寥寥,根本没引起什么轰动或者说论战,毕竟很多东西自己写的太晦涩了,这种情况让梅雪岚失望不已,她原以,这样一篇文章,至少会引起一些争论的。
林云可没她这样的想法,反倒因为避免了许多笔墨官司而沾沾自喜,毕竟他现在没有那么多精力再去应付那些事情了。
新军八策的各项实施正处在细化落实的关键阶段,前期的工作要巩固,新的计划要开展,所有这些,都让林云忙的头比身大。
而天气,也一天热过一天,林云现在才知道,“火炉”之称,可不是白叫的。夏初的时候,下过几场小雨,后来便一直热成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尤其进入八月份以来,更是热的让人无处可藏。
大旱之后,必有大涝啊,就在有经验的人发出这样的忧虑之时,暴雨果然不期而至。天空之中黑云密布,万道金蛇闪出耀眼的光芒,仿佛要将这黑沉沉的天空撕裂,又仿佛要将地面上的一切毁灭。豆大的雨珠连成线,汇成片,泼将下来。直将这地上的水洼和江面湖泊之上砸的如同开了锅似的。 。 想看书来
林云看着窗外的蒙蒙雨雾,将手中的笔放了下来,暴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天了,他原本因为雨水带来了凉意而高兴的心情渐渐被一阵不安的情绪所取代。
“王虎!王虎子!”林云喊了两声,护兵一身湿淋淋的冲到房中,大声喊道:“到!”
“速去准备蓑衣,咱们马上去军校一趟。等一下,把工兵队的兄弟们喊上一起去。”林云先带着护兵去见了王复奎,一见面,便对他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位于汉口的新军军校由于地势低洼,照眼下的情形,怕是很有可能遭了水灾。王复奎听了,也顿感不安,当下又给林云加派了些人。
果然,当林云带着工兵队的百十号人赶到军校时,那里已经被水淹了大半,好在没什么人员上的损失,林云了解了一下情况,当即下令工兵队的兄弟投入抗洪之中,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保住新军军校的这些营房校舍,这可是林云心中的宝贝,以后就指望着从这里走出一批批的新式军事人才呢。
到了半夜,雨渐渐的小了,林云一身泥浆,疲惫不堪的回到设在军校中的临时指挥部,草草的吃了点东西,便躺在用桌子拼起来的床上休息,说是休息,心中面那种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他知道,武昌、汉口、汉阳被汉江隔为三镇,上游此时必定也是猛降暴雨,而汉江在此处折道,必然会影响到江水的流畅。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因暴雨引发的洪水必然会到来,不知道总督衙门做没做防汛的准备,反正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得到任何来自总督衙门关于防洪的公文。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林云忧心忡忡的坐起身来,听着屋外滴滴答答的水声,感到自己的力量在自然面前如此渺小,“不行,得马上去见总督大人,再这样下去,武汉三镇的老百姓可就要遭殃了!”林云从桌子上跳下来,“王虎,去告诉工兵队队标曲忠先,一定要保住军校内的一切房屋,另外,让他们注意安全!”
“是!”王虎转身去传达了林云的命令,片刻工夫,又跑回来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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