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的作为县令,品级并不高,不过七品而已。沈黎觉得皇帝派他来燕回县是有原因的,首先是这里太穷,皇帝想看看自己的能力。其次嘛,就是这里没有任何大势力的掣肘,这么一个大县城,都归沈黎管。沈黎的上级是殷州知府元汾,此人据说性格极为温和,不会为难属下的县令,所以沈黎算是极为自由的,在燕回县,沈黎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路上的积雪还没有化开,路上人烟稀少,沈黎给沈言戴上兔毛帽子,沈言不耐烦戴这种束缚他的东西,只是他哥说一不二,他还是乖乖戴上了。下车的时候,沈黎没有惊动任何人,沈来秋抱着余氏下车,余氏这一路上虽然没有受到大委屈,可是毕竟是女子,燕回县这一片的路都不好走,晃荡晃荡的马车叫她头昏脑胀,还没下车就吐了一场。
镖局的人将他们送到燕回县县府,打算搬东西进去,被沈黎拦住了,沈黎对贺英道:“我还是得去寻人将县府修缮一下,你看屋檐是破的,里面也十分腌臜,不整理一番,恐怕住不得人。”
贺英一笑:“也是,是我大意了,这样吧,我们去寻一间客舍,您这些天暂时住在客栈,我去给您问问附近有没有中人,让他为您找好工匠。”
沈来秋一路上也累了,只凭着贺英安排,余氏好些了,就不叫沈来秋抱着,自己牵着沈言跟着沈来秋走。沈黎一行人到了一家大一点的客栈,找了房间休息,沐浴吃饭,自是不提。
沈黎打理好了,就下了楼,打听上一任县令的事。
“您说严老县令啊,嗨,他身体不太好,县里的事情不太管,没出什么大错,今年二月初,就辞官在此地常住了。他的妻儿都在这里,儿子是这里响当当的商人,从殷州凉州进货,都是值钱东西,什么丝绸,茶叶,瓷器,还有盐,穿过沙漠和草原,卖给胡商,利润高得不得了。他还从胡人那里买骏马,贩卖回来,价格公道,这个县没有不知道他的名头的,比他爹还能干!这些年严老县令没什么资产,但是他儿子厉害,在我们这儿还有隔壁县,置办了不少田地,是富贵人家了!”
沈黎问道:“那田地产出如何?”他看了资料,知道这里雨水下的不多,田地恐怕没有什么好收成。不知道叫世子帮忙找的土豆和番薯怎么样了,这些年他们一直通信,可是今年还没有收到世子的来信。
“能种点麦子,豆子,还有官家叫种的玉米。唉,多亏官家说要种玉米,这几年我们燕回县可算是能吃饱了。就是这几年产量突然低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沈黎道:“大约是地不够肥吧,可曾施肥过?”高产作物,对地力消耗有些快,加上这里本来就贫瘠,假如再不好好管理,兴许以后这里也会变成荒漠。
“不就是粪便浇上去嘛,试了,用处不大。”
沈黎心里有数了,得抓紧时间把化肥搞出来,就算搞不出来化肥,也得改良一下如今的施肥方式,不能不定量地施肥。还有灌溉系统,沈黎觉得种地离不开水源,这里降水少,他需要勘察一下地形,再决定怎么设计灌溉系统。
燕回县,说实话真的非常荒凉,因为这里什么都没有。胡商偶尔会在此地停留一两天,便会离开,甚至有些胡商会直接离开,不在这里多做停留。
沈黎看着恶臭的街道,非常理解商人们为何不喜欢这里,又穷又臭的,谁愿意来?他在街上也没见着几个男人,做生意的都是女人,甚至还有妇人招揽他进暗巷里,沈黎头上的青筋跳了跳。
县衙除了沈黎,还有县丞、主簿、县尉等一众小官。
沈黎年纪小,这些人似乎也没怎么把沈黎放在眼里,沈黎不在意,只把修缮县衙的经费叫主簿记上,将来是要报账的。
主簿呵呵笑了,果然还是个少年人,吃不得苦。这费用记上了,以后收的税交不上,新县令说不准是要吃挂落的,前县令家里有钱,也没有修缮,因为公中的钱和私人的钱得分开,严老县令不就是不想自己出钱,也不想公中出钱,所以县衙才如此破旧。罢了,跟这样的小儿讲做甚?
沈黎不管他们心里想什么,他初来乍到,不便节外生枝,按照道理,还得请这几位以后将要和他一起共事的同事们吃饭。只是他如今陛下赏赐给他的宅子也没打扫干净,不方便让家人住进去,县府也没修缮好,杂事太多,所以私底下给钱,叫主簿去定一套席面。钱是给了,席面拖了三天也没见着。后来沈黎去催,主簿才去办,整了一套不三不四的席面,还给叫了两个歌女。
县丞觉得这事儿办得太不给新来的县令面子了,毕竟新县令才十三岁,哪里知道女人的好处?那不都是他们在享受吗?官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派了个嘴上无毛的小子骑在他们头上。他心里不高兴伺候,就假装不知道这回事。
县尉也十分猖狂,据说最大的缺点就是爱喝酒,沈黎第一次看到他,他就喝得醉醺醺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为何方位。对着沈黎行了个不三不四的礼,接着就在县衙办公的地方呼呼地睡着了。
沈黎冷眼看着,也不多说什么。一个地方穷,肯定跟当地的环境和气候有关,气候恶劣的地方,穷很正常,可是不代表都是这些自然因素导致这样的结果,最重要的,就是官府不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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