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域抬头,看着她眼底闪烁的星星点点,心底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初见时,她像只小松鼠一样扒着他不放,他那时只觉得这个姑娘好生难缠。
再遇时,她站在二楼偷偷摸摸地往下看,还带着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他那时又觉得,这个小姑娘还挺有趣的。
后来,她鼓起勇气说出“你纨绔,我。草包,咱俩挺般配的”这样惊世骇俗的话,他又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姑娘?
仿佛有好多张不同的面孔,每个面目都是一个不同的她,但每一个她都是鲜活的,就仿佛早春的一棵小柳树一样,一颦一笑都充满了生机。
不像他,表面过得热热闹闹的,实则内心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早就成了一片死气沉沉的荒漠。
现在,当她那双灵动的眼睛满是好奇地看着他时,他心底突然升起了一股奇妙的情愫——眼前这位姑娘,即将成为他一生的家人。
“二公子?”
蒋清漓见他一直不说话,不免露出疑惑的神情来。
顾安域回神,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他认真道:“因为我即将娶妻,不能让我的妻子跟着我一起受那异样的眼光。”
蒋清漓愣了,后知后觉地发觉他是在回答她刚才提出的问题。
以前是一个人,所以才无所顾忌,现在因为有了她,所以开始在乎别人的眼光了吗?
她的脸颊突然有些发热。
这个顾安域,突然变得如此一本正经起来,让人好不适应。
坐在上位的裴长意以手掩口,低声咳了一声,提醒他们自己的存在。
当着长辈的面就眉来眼去、窃窃私语的,像个什么样子。
不过——
她抬头看着这个注定会成为她女婿的年轻人。
个子很高,清昭和清晖在男子中已经不算矮了,眼前这个人,比他们还要高半头的样子。
长得也很周正,不是文人们那种清俊如玉的周正,而是眉宇舒朗、有棱有角的周正。
面上的表情也没有一丝半毫的浮躁,只有面对长辈时该有的恭谨和认真。
裴长意有些困惑,这样的人……真的是个声名狼藉的私生子么?
眼见着他娘亲的表情已经开始松动,蒋清昭不得不敲了敲桌子,提醒娘亲进入今日的正题。
裴长意回过神,她想了一下,问出了她心底最介意的那个问题——
“你心底……可有一个不能忘怀的青梅竹马?”
顾安域愣住。
他在路上设想了许多蒋家人有可能会关心的事情,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一次见面,蒋清漓的母亲会问出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来。
来不及细想,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晚辈从小就是一个人,除了师父和师兄,身边只有两个老仆和他们的一双儿女,并没有所谓的青梅竹马。”
裴长意听了,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也是,顾安域的身世在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些真正的高门贵女,大约也看不上他这样的出身,而那些小门小户心思多的,应该也会觉得跟着他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后半辈子很难熬出头。
看来,出身差也有出身差的好处,至少不那么惹人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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