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只有到死的时候才能盖棺论定。”李卫国回答得很巧妙。
田行健又问:“你对军人这个职业是怎么理解的?”
“军人应该由热爱军队的人来从事这一职业,这种热爱是非常单纯的,质朴的,不顾一切的,不能掺杂任何私心杂念。”
“你说得很好,可你为什么要转业呢?为什么要舍弃你的职业,放弃你的理想呢?”田行健问。
李卫国低头不语。
田行健突然起身,声音提高了八度,“李卫国,你给我站起来!”
李卫国像一根弹簧似地弹了起来,军姿拔得笔直。
田行健厉声说道:“一九七九年,你是个战士,我是一个主攻团的团长,都参加了那次战争。你和我作为幸存者,都应该清楚今天的一切都是死伤的战友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我们的肩头上都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这种责任不是别的,是不让战争重新降临到我们的头上,是想办法把部队带好,带得让别人不敢欺负我们,侵犯我们、而你现在却要当一个逃兵,为一个女人不惜丢掉自己的理想,毁掉自己的家庭,当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军人,我问你,你对得起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战友吗?”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三章 传奇身世(5)
田行健的话像一排火箭弹一样炸响在李卫国的心灵深处,李卫国浑身战栗,满面通红:“首长,我,我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哪!”
“难言之隐?今天我非要听听你的隐不可,我本不想介入你的个人生活,但据我所知,你和前妻闹离婚这件事直接导致了你到这里当末代旅长,所以,我偏要听一听你离婚的理由,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我告诉你李卫国,如果是因为你喜新厌旧、生活作风的原因,你别想轻轻松松地离开部队,我这关你就过不去!”
(2)
在长白山脉南麓,松花江的上游,有一小块土地肥沃的平原,是农耕放牧、休养生息的好地方,榆林村就镶嵌在这块平原上。榆林村不大,男女老少加起来不到两千号人。因村子前后长满了茂密的榆树林,由此得名榆林村。
上岁数的榆林村人都忘不了一九五九年的冬天。
那个冬天冷得出奇,风吼雪滚,冰天冻地,房前屋后到处挂着亮晶晶的冰凌子。
这天深夜,“哇!哇!”婴儿呱呱坠地的哭声响彻榆林村。一个在酣梦中惊醒的村民起身听听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对被窝里的媳妇嘀咕说:“八成是李老蔫的媳妇生了,这孩子的嗓门恁大,肯定是个带把的。”
第二天早起,左邻右舍不约而同来到李老蔫家贺喜,屋里屋外堆满了人。东北农村重男轻女,生了儿子本来是大喜事,可李老蔫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端着烟袋锅蹲在地上,“吧嗒”了半天也不吭声,愁眉苦脸地琢磨心事。
李老蔫个矮,面黑,肤糙,胆小,是榆林村排名第一的超级困难户。两口子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眼下又多了张嘴,这往后的日子可咋过?
邻居周寡妇心直口快,一边抱着孩子给大伙儿看,一边唠叨个不停:“真是人不可貌相,别看李老蔫从早到晚蔫了巴几的,三棒子都打不出个屁,没想到还能种个儿子出来。大家伙儿瞅瞅,这孩子长得多精神,大眼睛水汪汪的,真招人稀罕,一点不像老蔫两口子,长大了没准是块材料。我说李老蔫,你打算给孩子起个啥名啊?”
李老蔫听后连眼皮都没抬,就像没听见一样,只顾闷着头抽烟。周寡妇急了,瞅准李老蔫的屁股抬腿就是一脚:“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装得跟大盘鸡屎似的,想好了没,给孩子起个啥名?”
李老蔫这才起身,用手在屁股上扑打了两下,又把烟袋锅往鞋跟上磕了磕,慢吞吞地说:“咱穷了一辈子,穷怕了,求毛主席保佑我儿子翻翻身,就叫李富贵吧!”
六十年代初,正是新中国历史上最困难的一段时期,“大跃进”搞了三年,把农村折腾得一穷二白,老百姓苦不堪言。接着又是连续三年的自然灾害,粮食危机遍布全国。虽说东北是盛产大豆高粱的地方,但收获的粮食几乎全被国家调拨给了受灾严重的地区。榆林村家家四壁皆空,村里的老鼠都饿死了,村民个个瘦得两腮塌陷,眼大无神,整天靠扒榆树皮,挖山野菜过日子。
富贵娘因为产后营养跟不上,断了奶水,小富贵从早到晚饿得“咿呀”直哭。小家伙天生嗓门奇大,哭起来撕心裂肺,没完没了,所以周寡妇给他起了个外号“大喇叭”。
李老蔫不能眼瞅着儿子饿死啊!有天晚上,他趁着夜黑风高,从窗户爬进了生产队的仓库,想偷仓库里的种子粮。李老蔫也真够倒霉的,他扛着小口袋还没走到家门口,就被巡逻的民兵发现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三章 传奇身世(6)
村党支部书记肖元宝让民兵连夜把李老蔫的衣服扒光,吊在村食堂门前的老榆树上。村里人闻讯后点着灯笼火把赶过来看热闹,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肖元宝为了杀一儆百,抡开放牛的鞭子一顿猛抽,把骨瘦如柴的李老蔫抽得皮开肉绽,死去活来。乡亲们看不下去了,纷纷替李老蔫求情,富贵娘跪在地上向肖元宝磕头求饶,把头都磕出血了,肖元宝这才罢休,放了李老蔫。
从此,李、肖两家结了仇。
周寡妇心地善良,实在是听不下小富贵的哭声,就把家中偷偷攒下的那点救命粮送给了富贵娘,让她给富贵做点面糊糊喝,小富贵这才不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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