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还有事要处理,他几乎是有些不耐烦了,然而下一瞬却又记起,阿练初来乍到,应是不想给他家里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霍笙从大长公主那里出来时一直绷着的脸渐渐放松了些,神色也没有那么冷淡了,对她道:“不要紧。”
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不知从何时起竟会在第一时间主动站在阿练的角度考虑。
阿练“哦”了一声,一时也无话。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霍笙所居的院子与阿练住处本不同路,却还是一直送她到寝屋外。
霍笙看了一下,此处因无人居住,之前一直空着,现下收拾了一番,倒也算干净整洁。
他对阿练道:“你暂且住着吧,若是不习惯,来年等我开府,也可随我搬过去。”
“我都听哥哥的。”阿练不假思索地道。
霍笙见她眉眼俱弯笑意盈盈,一副对现状满意得不得了的模样,心想这姑娘还真容易对付。
他本来一只脚都要跨出门槛了,却又转过身来,对阿练道:“你今晚好生歇息,明日我带你到长安街上逛逛。”
阿练欢呼一声,连忙应了。
第二日一早,霍笙果然让人来叫她。
阿练心中对长安城向往已久,昨日不过匆匆一见就被它的宏伟庄严深深震撼,现下缓步慢行于宽阔的街道上,耳边听着道边摊贩的叫卖之声,煌煌帝都的雄阔壮美与人间烟火气的温馨恬然便奇异地融合在了一起。
他们转过一个街口,前方便有四五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迎面而来,见了霍笙俱是眼睛一亮,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快步而行,还未近前便高声喊道:“二郎!你回来了!”
后面的人也跟了过来,一人听见了,笑道:“你成日里惦记着,连他昨日回城也不知么?我看你还不如吕嘉呢。”说话的人是留侯张良之子张辟疆,只见他又道,“你们不知道,吕嘉那小子听得二郎回来,气得在家中一跳三尺高,锤杀了好几个仆人,被他老子狠狠教训了一顿。”
几人中看起来年纪较小的一个道:“二哥这是做了什么?将个胡陵侯气成这样?”他笑着问霍笙。
这几人都是朝中勋贵之子,素来与霍笙交好的,此时都已上前将他围在中心。
霍笙瞥了眼方才因贪看风景而落后了自己几步、现下见一群人围了过来而下意识地站到一边的阿练,才又转头对那年轻人道:“无他,吕嘉耳朵太长,替他修理一下。”
众人围着霍笙叙旧,还未说几句,却听得一阵马蹄声哒哒而来,隐含威怒。
抬头看去,只见一匹黑马四蹄雄健,马上男子单手控着缰绳,怀中似乎抱着个什么物事,冲到近前便提着那东西狠狠一掷,正朝着霍笙身旁的张辟疆背上砸去。
霍笙一把扯过张辟疆,那东西砸了个空,正掉在地上。是一个锦盒,摔了开来,从里面滚出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看,竟是一对耳朵,犹带鲜血。
马上男子已翻身下来,满面怒色向霍笙而去,口中叫骂:“竖子安敢辱我!”
正是方才提到的胡陵侯吕嘉。
众人都吓了一跳,刚刚站定的张辟疆并年纪较小的那个一齐上前欲拦住他。
只是从这吕嘉的行事便能看出,这是个霸王一般的人,那两人也不算弱,到了近前竟连他三两招都挡不住,一拳一个便被打得捂胸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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