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里掠过一丝不快,是他不想要自己了,还是生气了?望着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她希望他是生气了,而不是要抛弃自己。于是摸着他那张孩子脸问:“如果我嫁了,你会不会想我?”
“不会,”她说,“又不是我的人了,我想人家做什么?我会希望那个男人经常打你,早点把你打死!”
她感到失望:“如果到了那一天,我会天天牵挂你,担心你,心疼你,盼望琴琴对你好,天天给你满足。可是你还想我被打死,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你做人家的女人了,我心里只有仇恨。”
“我嫁了,好把钱还给你嘛。我担心你负担重,自己又不好说。”
杨帆感觉到,她虽然开玩笑,但是这些内容里面,有百分之八十是她的真实心理。她的心很好,一个自己过日子都十分艰难的女人,看见衣着破烂的农村老年顾客,她还同情人家,不赚人家的钱。现在她也是真诚地为他担心。如果他说,我爱你是真心的,但是老天爷没有看见我们,没有照顾我们,我们已经没有能力再继续下去了,没有办法,你找一个好的男人嫁了吧,我不会怪你的。她也许会答应他,而且希望和他做知心朋友,永远联系下去。也许,她会希望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你出嫁以后,我们仍然做情人。但是杨帆感到,如果真的走到这么一步,自己还有什么脸面提这个要求?一个男人,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把她送给别的男人,还希望继续占有她,和人家共同拥有?他不敢继续想下去,一声不吭地生着闷气。
桃子和他说话,他不理,桃子就想,他真的不要我了吗?
于是桃子便哭,他抱住桃子,也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但是,那个男人却一直纠缠着桃子不放,每隔半个月,就会催促媒人去问,看桃子的态度变化没有。媒人还说,那个男人经常在远处偷偷看着桃子,他对她的外貌、举止和气质都十分满意。媒人反复催促桃子见一面再说,桃子没有答应。
一天中午,桃子接到五妹蒲梅的电话,说是一个远房亲戚来了,在等她回去。
晚上她去了五妹家里,看见两个60多岁的老人,自称是自己的表叔和表婶。他们是来给她说媒的。桃子一听,一下子鬼火直往头顶上冲。她把五妹叫到一边:“你怎么给人家说的?”五妹说,两个老人本来要去找老母亲的,我只好老老实实说的。桃子就直叹气:“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就说她找到了,一口回绝人家。”
然后,她就对表叔和表婶说:“不好意思,你们为了我的事情远道而来,又等了这么久。吃饭以后,你们先回去,我再想一下,还要给父母商量,明天我喊我妈给你们打电话。”
两个老人说:“男方的经济条件好,家里只有一个母亲,住的是大楼房,那里是开发区,户口迁过去,马上就要安置,一个人头要赔偿五万,你们娘儿两个就是十万。那个男的小时候生过病,没有生育,所以一直没有结婚,没有孩子。他说过,巴不得找有孩子的,绝不会嫌弃。女方只要答应,要什么,人家就买什么,还要给娘家人十万元养老费。”还反复强调,虽然没有生育,但是有其他功能,不影响夫妻生活。
一夜未眠。
桃子心里充满了矛盾,如果从孩子的角度出发,她愿意接受这桩婚姻。但是,她从心里舍不得杨帆。不知道是上辈子欠他的,还是女人本能的依赖性,一旦把身体交给了他,就觉得自己是他的人,哪怕当初是那么轻率,现在和将来也没有保障,也总是巴心巴肝地为他着想。她在内心里感觉到,他和孩子是她最亲密的人。只要想一想他不是自己的人了,心里就空落落的,就恐慌,就坐立不安,如果真的分开了,自己还活得下去吗?她知道,杨帆心里充满矛盾。他对自己有一些感情,但是还没有到分不开的地步。他需要女人。而自己也那么需要他。人啊,真正是很奇怪的东西。没有杨帆的时候,一点也没有那种需要和感觉,一旦有了他,就想他,就需要,像上了瘾一样,他几天不回来就浑身乏力,打不起精神,就像生病了一样。他是这种感觉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是那么心疼他,害怕他饥渴,害怕他吃亏,害怕他心情不舒畅。
一早起床,桃子就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娘家。家里人刚刚吃完早饭,父亲正要下地干活。她把事情给母亲说完,就催着母亲赶紧给人家回电话。母亲叹口气,只好依了桃子。家里没有电话,娘儿两个就到隔壁二哥家里去打。
老母亲不断给人家赔着不是:“我们这孩子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受过打击,脾气又犟,她说不干,我们拿她没有办法。我给她说了,人家表叔和表婶好不容易找到那么好条件的人家,你还不干,我们以后再也不管你了!真是感谢你们了,孩子不懂事,实在对不起!”
老母亲放下电话,桃子的二哥就走过来。他已经听到刚才的通话,问:“表叔他们给三妹介绍对象了啊?是做什么的嘛?如果合适就答应下来嘛,还挑三拣四的做什么嘛?”
老母亲瞪他一眼:“还挑三拣四的做什么嘛?那个人是劳改犯,才从监狱里出来的!你想支你三妹出去跳火坑啊?”说完,娘儿两个头也不回地下了楼,回到了老屋里。
没有来得及坐下来,桃子忙着去看守铺子,又推着自行车走了。
晚上,她把事情告诉给杨帆,两个人又不欢而散。
第三十一章 晴天霹雳
连续三天,杨帆没有发过一条短消息回来。
自从那天晚上不欢而散以后,杨帆就像从人间消失了。那晚,他离开的时候,桃子脑袋疼痛的毛病又复发了。她痛得满床打滚,意识模糊。等她清醒过来,他已经不见了。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以前,两个人无论怎么吵架,他都会等她平静下来,脑袋不痛了才离开。那晚的具体情况,桃子已经回忆不起来了。杨帆离开的时候,好像接了一个电话,电话的内容她一句也没有听到。之后,她听见了门响,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那晚以后,她就没有出过房门,她生病了。
桃子给五妹蒲梅打了一个电话,五妹和大姐过来把她送进了医院。在医院门口,她坐在长凳上,等着五妹挂号的间歇里,突然之间就看见了杨帆:他坐在一辆汽车里,汽车从医院住院部开出来,经过她面前的窗口,向远方开去了。从车窗的玻璃往里看去,杨帆的情绪很狂躁,样子很痛苦,不知道是被人抱着还是按着,总之他在不停地挣扎着。
大姐很快跟了过来,说:“你跑出来做什么?你刚才还要人扶,怎么现在自己可以走动了呢?”话音未落,桃子就因为虚弱而倒在了地上。五妹赶紧跑过来,帮助大姐把她扶到急症室。很快,她被送进了住院部。照片、验血、输液,后来确诊是肺炎。没有住院费用,大姐和五妹商量,每个人拿一千出来,如果不够,再通知四妹也出一千。晚上,大姐叫女儿刘铭看守她三姨妈。刘铭这个暑假已经毕业,现在等待就业录用通知,她很乐意地留在了医院。
第二天,桃子清醒过来,她想起了昨天在医院门口看见杨帆的情景。
五妹说:“你是不是发烧把脑袋烧糊涂了?”
桃子说:“一定是他,他一定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帮我打听一下,我心里一直发慌,他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大姐说:“你活见鬼了!那天出去的是火葬场的汽车,他怎么会在上面?”
桃子呻吟一声,用手按住脑袋,她的头痛病又犯了。
一个星期没有杨帆的消息,他的手机一直不通。
四妹蒲芳说:“他是不是知道你生病,有意在躲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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