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晨光解释了一道,可这姑娘像是没听进去一样,仍是在寒风中,倔着个脸:“我想去,我现在已经没在伊尔康了,我身上也已经没有钱了,还有两个妹妹,我不知道怎么办,镇上别的工作也不要我们,只能找你了。”
许晨光苦笑一下,什么叫“只能找你”?这个理由有点太牵强了吧。他有点不太理解这女孩的脑回路,可突然听到伊尔康几个字,他心里又有一丝的愧疚,先入为主的想到是因为自己之前的风波,让麻阿黎也成了伊尔康辞退大军中的一员。
确实,如果不是自己来关山重新搞扶贫资金分配,现在伊尔康说不定也是越做愈强,这女孩的工作也说不定能保住。
想到这,许晨光犹豫起来,这人就是有这种奇怪的补偿心理和惯性思维,越是帮了这姑娘一次后,他反而没觉得有什么心理优势,此时被她找过来,只觉得还想帮她,难怪都说这人是越帮越想帮,此时让他拒绝,反而有些说不出口。
“你是不是把我的能力想的太大了,这个招聘虽然不是什么正规考试,但我也没有决定权,最多帮你推荐一下……”
话一出口,许晨光就有点后悔,这话在麻阿黎听来,是不是就以为自己答应了?
果然,在听到这点的客气后,麻阿黎的眼睛一亮,整个人神色都开心了很多。
许晨光有些不敢看她,这姑娘有种矛盾的错位感,明明才19岁,说话做事却又毫无客套,总是简单直接的正中要害,明明那么可怜,偏偏行事又那么强势,连在易大鹏面前都没那么头疼。
此时已是三月天,在关山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又是夜风如刀的时候,许晨光特意从车上拿下一件大衣,全身包裹在厚厚的毛呢外套中,而眼前的麻阿黎装扮却早已如春,身上就已经老旧单薄的运动外套,下面一条老旧的牛仔裤,许晨光开始还以为这姑娘是身体好,习惯了这里的寒冷,当他看到麻阿黎那紧紧并拢,瑟瑟发抖的双腿后,他心里不忍道:“你要不到我车上坐下?这里太冷了?”
本以为这从不会客气的姑娘不会拒绝,却没想到她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村支部大楼:“这大庭广众的,你一个副书记,我上你的车不太好,再说,我就过来和你讲这个事,等下班车,我就回镇上了。”
许晨光没想到她还懂这点人情世故,刚想劝几句,摇摇头还是算了,可此时初春寒风吹的脸上生生发疼,许晨光看着这姑娘都被冻的粗糙干裂的嘴唇,还显稚气的双眉都凝上了一层冰霜,他心里一乱,便把外套的毛呢大衣脱下来,径直披到了麻阿黎身上。
“啊?”
麻阿黎一愣,怎么也没想到这人居然直接就把衣服披上来了,刚想拒绝,可毛呢大衣厚重温热的暖流一下把她包裹,瞬间就让人有些离不开这份关心。
许晨光自己都有些想不通怎么突然就这样,此时神色也有些尴尬,但还是嘴硬着说:“算了,我等下车上还有外套,这看你年纪轻轻的穿这么点,等下还要赶车回去,这衣服就先借你了。”
麻阿黎嘴唇微张,想说话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她这些年风吹雨打,四处打工时,受尽了冷落和攻击,睡过公园天桥,多的是掀被赶走的经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她披上外套,令她整个人都愣住了,可她多年受苦,都不太会说谢谢两字,这份情绪在胸口翻腾了半响后,才脱口一句道:“有……有什么我要做的?”
看着她圆睁的漂亮大眼睛,许晨光苦笑一下,心想这姑娘是不是以为别人对她的好都是有目的的,摆摆手:“没有咧,你……”
他刚开口,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麻阿黎家里父母早不在了,奶奶又是这情况,剩下三姐妹相依为命,就算在民族村,估计也是比较困难的家庭了,可怎么这姑娘还在到处打工呢?按道理也该评上建档立卡户啊?
想到这,许晨光赶紧问道:“对了,你们家是村里的建档立卡户吗?”
听到这个陌生的词,麻阿黎摇了摇头,神情满是疑惑,许晨光以为她没搞清楚是什么东西,又追问:“就是门口插块牌子,上面写着精准帮扶对象……就是,就是家里每个月都发钱的、读书也不要钱的那种家庭。”
麻阿黎一下明白过来,她点点头道:“就是“卡子户”嘛!就是一个红本本,拿了后就有发钱的那种吧?我们村里必须花钱才评的上的。”
这下许晨光严肃起来。麻阿黎说的“卡子户”应该是她们这些少数民族村里对建档立卡户的别称,听麻阿黎这样一讲,看来这建档立卡户参评过程中的腐败现象不是金水村独有的,像她们这种宗族观念严重,又封闭的少民村里,也确实会更为常见。
“你把情况和我讲讲,你们村里是怎么收钱法?交钱给谁?要多少钱?”
“我们村都是给族长去交,再由族长和村组去走程序,最后报镇上,办下来大概几千一个,我家里这情况,当然没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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