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这辈子唯一坐过的火车,而且还是硬座,她很兴奋,说跟这么多人挤在一个车厢里,不需要暖气都暖和了。
挨着他们坐的是一个江浙人,大约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身体不太好,原本想买卧铺的,因为根本买不到,最后不得不坐硬座。
老人家比较健谈,秦子心和她搭上话后,这一老一小的两个女人就聊开了,这一聊,他和秦子心才知道,原来这位老阿婆居然是明德绣庄的传人。
明德绣庄的绣品天下闻名,据说其中最难的手工就是卡针绣,老阿姨一说起这个就得意得没完没了,最后他都听厌了,可秦子心还有劲得很。也许是老阿姨真的喜欢秦子心这么一个一直陪着她说话聊天的小女孩子,到她下车的时候,就拿出了这么一块雪白的真丝送给子心。
“这是一块空白的真丝,就等于是一张白纸,你想在上面绣什么就绣什么吧,也许可以绣你美好的人生和梦幻的爱情。”
这是那位老阿姨的话,等老阿姨下车后,当时他还笑,说老阿姨这人挺文艺的,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一文艺青年。
秦子心瞪了他一眼,说文艺青年有什么不好,我这不就挺文艺的?
他当时把她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的上上下下看了几遍,然后皱紧眉头说了句:“我还真没有看出来,你那里文艺了?”
她当时气得用粉拳打他,一边打一边羞红了脸说:“现在我们学校的学生把早恋的人就戏称文艺青年,我这才17岁就马上要和你订婚了,还不够文艺的。”
他差点被她说这样的话雷到,不过却是笑了,连忙说:“够文艺够文艺,按照你们那同学的标准,我也是文艺青年了。”
这块真丝,原来她一直保留着,而且,依然是雪白的无瑕的,上面什么都没有绣,也就什么都没有描绘,不管是美好的人生或者梦幻般的爱情。
他拿起来左看右看,那老阿姨说这是明德绣庄刺绣的底版,想绣什么就在上面绣,绣出自己的一片蓝图来。
她还没有来得及绣却已经走了,而他又不会绣,这样一块真丝,该不会要一直空放在这里吧?
他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不会绣,可他会染啊,他在国外,曾经看过染坊的,而且他自己曾经还对染坊有过一段时间的兴趣。
燃料倒是不愁,他找间化工品店买就行了,关键是要染什么?上面要画些什么,这才真的很重要。
他来到自己的书房,找出绘图笔来,然后把这块真丝用几个钩子给固定好,他拿起绘图笔在这上面绘画着。
画了一颗心,又画了一颗心,两颗心挨得很近,近到几乎要贴到心的地步,可是,原本是要紧紧贴在一起的心,因为他的手颤抖了一心,最终没有挨在一起,有了一丝的缝隙。
他眉头皱了一下,显然有些不太满意,于是继续在上面空的地方画了两只蝴蝶,美丽的蝴蝶一前一后在翩翩起舞。
其实他不是学画的,小时候来兴趣时跟着同班的几个同学报了绘画班的名,纯粹是因为好玩,当时也只学了一年半载的,后来对这个东西兴趣不大了,就没有去绘画班了。
不过那一年半载的底子还在,所以画别的什么也行画不好,不过两只蝴蝶他还是画的栩栩如生的。
这倒不是说他画画的技术有多高,其实他对绘画原本就没有多少天份,只不过那时学画时,他最喜欢画的就是蝴蝶,所以画得多了,也就熟能生巧了。
终于画好,他又开车去找了间化工用品店,买了自己想要的燃料,回来后,还是不敢轻易下手燃,又给自己外国的一个教授打电话。
真丝是真的不好染,幸亏那化学教授对他还挺热心的,在电话里给他想了很的办法,最终忙到天亮,他终于燃好了这块真丝。
忙了一个晚上,一直到天亮,他就染好了这块真丝,虽然一夜未眠,不过心情却大好,因为这是他要送给子心的生日礼物。
清晨的龙园很安静,南方的初秋,各种花都还竞相开放,整个园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花香。
他看看时间,真的还早,姑奶奶应该没有这么早起床来,他完全可以先去秦子心的墓地,把这真丝送给她,然后再回来看姑奶奶。
他是这样想的,当然也就是这样做的。
所以,清晨7点钟的样子,他就又开车出门了,在路过白玉兰树下时,看见满树的花,他本能的伸手出去,于是折断了几只放到车子的副驾驶座位上。
他是在爬上山顶时撞到刚转身准备回走的莱雨晴的,他本能的站在一边,只想让她安静的离开,可是莱雨晴显然不肯安静的离开,冷冷的看着他,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神情。
“龙先生,你这表演的是哪出啊?子心在你和你心爱的女人合力打压之下,身上不仅一直背着‘残花败柳’的标签,离婚时还成了‘心肠歹毒’的代名词,到最后,你还因为她出现在你和你心爱的女人的订婚礼上不满,甚至追着她来到悬崖边,还亲手把她推到悬崖下去了,现在她人都已经被你害死了,你倒是假装起多么的深情来了?又是衣冠冢的又是纪念日的,你这要不去当演员,还真是可惜了的。”
莱雨晴的声音生冷而冰凉,拳头已经捏出火来,要不是这是在子心的墓地前,要不是因为这是在悬崖上,她想她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替子心讨回公道的。
龙天敖听着莱雨晴的质问,眉头皱了一下,原本是不想辩驳的,不过,见莱雨晴那几乎要吃人的眼神,他还是本能的辩驳了一下。
“我没有推子心,当时我只是要拉她回来……”
“谁会相信啊?”莱雨晴冷冷的抢断了龙天敖的话,然后冷笑了一声:“你要拉她回来,拉她回来做什么?如果你真的想要拉她回来,恐怕也就是想让你心爱的女人再次想办法侮辱她吧?她一只眼睛瞎了,你和江雪雁是不是觉得还不够开心,不够幸福,是不是想把她拉回来,然后再把她的另外一只眼睛也挖出来,这样子,你们俩就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龙天敖沉默不语,对于莱雨晴这些话,其实他听了心如刀绞,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他在秦子心的朋友心中已经成了这样一个人了。
他很想说,子心的眼睛瞎了根本不是他做的,因为当时他根本就不知道要取下眼角膜的人是秦子心,眼角膜毕竟是他的手下去寻找的,当时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秦子心的日子已经过到那一步去了。
莱雨晴见龙天敖一直沉默不语,她觉得一个人骂着没有意思,于是话锋一转,轻蔑的问了句:“子心和我去酒吧喝酒的那个晚上,那次的面具舞会是你安排的吧?那个蝙蝠男是谁?”龙天敖微微一愣,他还真没有想到莱雨晴会问这样的问题,于是他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可是,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不说话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莱雨晴冷哼了一声,接着又说:“那晚的面具舞会很诡异,后来子心又和我说起过下午遇到你和江小三的事情,我就估计,只有你这种人渣才会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居然找外边的一只鸭子来欺负和强暴子心,你这哪里是人,你简直就是畜生。”
莱雨晴说到这里,牙齿已经咬得梆梆的响,因为拳头攥的太紧,指关节都咔咔的响着,完全有拳头要朝龙天敖额头上招呼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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