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自然是极美的,周围的人群也是十分热闹的。
热闹到他一闭眼就想起三年前那烽火连天的画面。
不过是少了几分肃杀罢了。
野利荣瞧着景象倒十分新鲜,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嵬名云钦前面,回头正准备与嵬名云钦说些什么,却看到他望着灯火怔怔出神的样子,眉毛微微一皱,忙挤回了他身边,小声问道:“少主可是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嵬名云钦淡淡说了一句,眼神又恢复了往常那锐利的样子,道:“不是说了不要叫我少主么?”
“是是,属下忘了……”野利荣挠了挠头,声音别扭的轻轻唤了他一声:“齐公子。”
他操着西域人的口音,却说着中原人的话,模样瞧起来颇有几分滑稽。
嵬名云钦忍不住笑了一声,点点灯光倒映在他瞳孔中,倒让他五官的锐利感消散了少许,精致的容貌配上那身鸦青色羽缎,倒多了几分中原人特有的儒雅气质,直让人觉得贵气逼人,一瞧之下便挪不开眼了,引得不少姑娘纷纷侧目。
只不过野利荣长的太过彪悍,姑娘们也就只敢远远瞧着,并不敢上前搭讪。
走着走着,前面摊位的喧嚣声忽然大了些许,似乎有人猜中了灯谜,周围的百姓想凑个热闹,纷纷往那摊位旁挤。
有个黄衣姑娘不知被谁推了一把,手中的花灯没拿住,当即便脱手飞了出去,漏掉的灯油好像流星的尾巴,在半空中划了道长长的弧线,直向嵬名云钦飞去,姑娘大惊失色,忙唤了声:“小心——”
周围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看那花灯的热油便要泼倒嵬名云钦身上了,便见那火光一闪,花灯的把手便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嵬名云钦手里,除了中间那一晃一晃的灯蕊,再看不见一点儿破损。
姑娘的额角上被惊出了不少冷汗,可看到嵬名云钦那利落的身手时,面颊又变得有些浮红,微低着头,缓缓上前了一步,轻轻唤了声:“公子,我……”
姑娘模样长的不算差,那微红的面颊映着柔和灯光,倒有几分娇怯的美感,倒让一旁的野利荣呆了一呆。
可嵬名云钦却只是垂眸看着手中的花灯,似乎并没有听到黄衫女子的话。
是个小兔子形状的?
模样倒挺可爱。
咦,这兔子眼珠还会动,好像是……石榴石做的?
嵬名云钦正琢磨着,野利荣先回过神来,轻轻拍了嵬名云钦一下,小声提醒道:“公、公子,这是人家的东西……”
“噢……”嵬名云钦这才抬起头来,将目光落在黄衫姑娘身上,抬手将花灯递了过去,微微一笑,道:“这花灯很精致,姑娘在哪买的?”
很平淡的一个问句,可配上唇角那淡淡的笑意,却让姑娘的脸都烧了起来,像打翻了胭脂似的,连脖子根都红了起来,连连摆手道:“这是猜灯谜得来的,买、买不到的……公子、公子若是喜欢,就、就将花灯拿去吧,权当是……我给公子赔礼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被黄衫女子说的结结巴巴,末了还用手帕挡住了脸,一副窘迫至极的样子,半低着头,看也不敢看嵬名云钦一眼。
若是平时,嵬名云钦是不肯收的,可猜灯谜对他来说实在太难,这花灯又实在好看,他有些舍不得还,沉默了半晌,微微一笑,道:“那就多谢姑娘了。”
黄衫女子攥着裙摆,眼睫一阵抖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面前便伸出了一只手来。她心脏几乎跳出了嗓子眼,刚想将手搭上去,却感到掌心一沉,意料中那温暖细腻的触感没有传来,而是多了几锭冰凉凉的碎银。
她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抬头想将碎银还回去,可面前人群熙熙攘攘的,早已不见了嵬名云钦的身影,只有掌中的银锭在灯光下盈盈发亮。
摊位上的行人去了一波又一波,只有头戴帷帽的楚妧伏在案前冥思苦想。
她面前的桌案上放了一只小兔子模样的花灯,通身用雪白的宣纸包裹着,有些地方还丝了毛发,石榴石做的眼睛在灯火下一闪一闪的,像是在诱惑楚妧似的,直叫人心痒痒的。
这个摊位上的灯是靠猜灯谜获得的,每猜一次五个铜板,只猜不卖。这兔子灯又是最后一个,所以谜题也格外的难。
楚妧足足猜了一百多个铜板也没把灯拿走,她求助似的看向祁沄,祁沄虽是古人,诗词却是弱项,别说是猜灯谜了,就连句诗也对不出来,只能又求助似的看向傅翌。
傅翌连连摆手,道:“若是套个木圈叫我还行,这……这灯谜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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