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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为什么不能对馨更猛烈一些呢?
可惜“猛烈”一词,只能放在我自己这里了,让馨再告诉我这两个字,恐怕惟有来生可以实现了。
我把妻子当馨,陪妻子的时间就多了许多。
过了秋天,康桥县县级班子眼看就要换届了。我多了一层心思,因为很多人都吵吵说,杨县长要去市财政局当局长。要是杨县长调走,县里看好我的人占大多数。不过这大多数究竟有多少人会投我的票,反倒使我不能太乐观了。因为县委周副书记是当地人,郑副书记也是本地人,他们会让我顺利地坐上县长的宝座吗?
要想顺利当选康桥县县长,我必须走好上层路线。名义上,我打着在家多陪陪妻子的旗号,其实,我是在寻找机会在市委张副书记那里进一步渗透。张副书记支持我是毫无疑问的,但支持到什么程度,这是不敢保证的。张副书记是个很严厉的人,他不会为私事去向任何人求肯。这是我最为担心的。我能不能坐上康桥县县长的位置,县委书记姜桂银的态度非常关键。所以,我必须做到让张副书记在姜桂银那里把话说到位。我知道,并猜测到姜桂银和市委张副书记一定有某种特别的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我是不敢妄言的。
我在张副书记家里,张书记对我说,王森,你还记得我让你捎给姜书记的那付字吗?我说,记得。张书记说,记得就好,有空你就帮我把字从姜书记那里换回来,书画院的欧阳天先生帮我又重新写了一付。说过,张书记就到书房里拿了一付装裱好的字给我,说记住,是换回那付先前的字。我把字接过来,猜测,这字里肯定是有秘密的。
从市委张副书记家出来,我知道,我明白张书记已经知道了我的心事。他让我帮他去换字,说不定就是为了我呢。
我回到康桥县就去了姜书记家,没想到在姜书记家,我碰到了一个人,一个让我魂牵梦绕的人。我没想到馨会在姜书记家,但馨碰到我,似乎并没有感到有多少意外,因为她的脸上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惊喜。就连和我招呼的口气,也平淡的像一杯无色无味的水。
馨说,你来啦?她这样和我说话的时候,姜书记没有在场。
我问馨,姜书记没有在家吗?
馨告诉我,在家,去卫生间了。
我“哦”了一下,改变了一下心情,第一次喊了馨“牛县长”。我的一声“牛县长”,让馨很不适应。幸好没有别的人在场,如果有人在场的话,馨的尴尬会让别人感觉或者发现我们之间的问题。其实,我并不知道,我的表情也有些僵硬。只不过,我自己感觉不到罢了。
但是,当姜书记从卫生间里出来,我和馨的表情与心态一瞬间就恢复了自然。我们佯装谈论国家和国际形势的样子,而且谈的似乎特别开心。
“你们说什么呢?说得这么开心。”姜书记问。
接着姜书记问我,什么时候过来的?我告诉了她,刚到,这不正和牛县长讨论国家大事吗?位卑未敢忘国忧啊!姜书记笑了,说,你位卑,那老百姓还活不活?我说,说笑呢,我来是给你专程送东西的。姜书记充满疑问,说送什么东西?贵重的我可不要呀。我说,百分之百贵重,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把市委张副书记送她的字拿出来,她立刻明白我说的“贵重”指的是什么了。
姜书记把字接过去,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说,张书记是不是还有话捎给我?
我说,没有。他只告诉我,这字不是送,而是换。他要换回原来送你的字。
当我说“没有”二字的时候,姜书记的眉头显然皱了一下,但瞬间就舒展开来。在我说要换回先前的字时,她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好象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馨和我都听到了,她是在骂市委张副书记,脱了裤子放屁——没事找事。她把字接了去,但没有要拿另一付字给我的意思。因为她把我递给她的字送进了客厅旁边的书房,出来时手里什么都没有。她喊馨帮她去厨房打下手,让我在客厅里好好呆着,哪里也不要去。我听到她称呼馨“妹子”,心里觉得奇怪,一般情况下,她应该称呼馨“牛书记”或者“牛县长”才对。可她却称呼馨为“妹子”。这是什么原因呢?
她们去了厨房,我一个人呆在客厅里,没事干,就打开了她家的电视看。我喜欢看相声或者小品节目,找了很久,没有找到,就随便选了个古装连续剧打发时间。我看到的画面是,两个着清朝服饰的大臣正在斗法,一个穿清朝皇帝装的人站在两个人中间,装模作样地调教他们。忠臣模样的人特别不让人喜欢,虽然他总能把奸臣模样的人斗败,可是那中间的皇帝却老是训忠臣,明显是袒护奸臣的。后来,那皇帝好象生忠臣的气了,下令要把他推出午门斩首。奸臣乖巧,知道皇帝不可能真杀忠臣的,反倒为忠臣求了情,明明坏了别人,反而落了个好。我正要看的入戏,电视台却加了广告。于是就想换频道,没等换呢,馨出来喊,吃饭喽。她们做饭做的真快。
四菜一汤。姜书记拿出来一瓶上好的茅台,问,有不喝的吗?
我和馨对望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姜书记又问,有想喝的吗?
馨和我对望了一下,还是都不说话。
姜书记没辙,别管我们喝不喝,一人面前一大杯。说是杯子,其实是小茶碗。三杯倒完,正好一瓶酒。她说,想喝不想喝都一样,今天咱们一人就喝这么多,完了我给你们说个事。王书记,你是市里下来的干部,我先和你碰一杯。我没想到,姜书记上来就要和我喝,一时有点乱分寸,慌忙说道,你是咱们的一把手,应该我敬你。姜书记说,我啥一把手,将来这康桥县就是你们的。来,喝。我的杯子与姜书记的杯子轻轻地碰了一下,然后,各自喝各自杯子里的酒。喝过,我放下杯子,思索姜书记的话。她说的“你们”显然是包括馨的。
姜书记和我喝过,转向馨,这次她没有喊“妹子”,而是喊“卉馨”。她说,卉馨,你在厨房里和我说的话,我都记住了,难得你一个女人能有这么大的胸怀。老姐姐得好好敬你一杯。馨是坐在下首的,她站起来,不让姜书记敬她酒。馨端起自己的酒,先喝,表示先喝为敬。
我搞不清楚她们在厨房里说了什么,也不好插言,惟有静听她们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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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喝了一会儿,姜书记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你们觉得咱们康桥县现在最需要做的工作是什么?我和馨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见我们不回答,姜书记就说出了答案。她用筷子在饭桌上画了一个圈,然后点住圈的中心,眼睛里射出一束很强的光来,说,打破它,打破才能出成效。
我不明白她画的圈是什么意思,但我听清楚了她是要把代表圈子的东西打破。她要打破什么圈子?
姜书记接着自己的话,说,比如一池清水,你让它几年,甚至几十年不变,这池水会变成什么样子?它会变黑、发臭。我们康桥县现在就像这一池子水,快要黑了臭了。再不想想法子就不行了。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引进活水来。有一句诗是怎么说的?问什么水为什么这么清,因为什么什么来着?对,是源头活水。我们要给这池子挖开一个缺口,你们俩谁来挖?你?你?她指我一下,又指馨一下。
我和馨都没有说话,我们都在想,姜书记到底想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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