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是这一份犹豫,让她在峰会路转之间,开拓出了另外一个赛道。
正逢禅城真犹豫继续待在日本还是回时钟塔的时候,母亲那边的亲戚恰逢其会找上了门来。
她对这个传闻中古老的家族所知甚少,她的母亲对于出嫁之前的往事向来只字不提,好似少年时代的光阴是比现如今的灰暗更浓厚的阴影。
但在禅城真十分久远的记忆里,母亲也曾经在她童年哭闹不止的时候,特意从纸上裁出活灵活现的小纸人来哄她开心。
那些纸人们任劳任怨,任由小真将它们拎到桌面上或者书柜上戳来戳去折腾,被她戳得趔趔趄趄的同时,还不忘朝着禅城真鞠躬道歉。
彼时的禅城真还没有展现出魔道的天赋,家里的环境也非常安静平和。
她对身边任何神奇的事情都好奇,缠着母亲给她讲述阴阳师的故事。
于是那个女人就在午后温柔地讲起安倍晴明和芦屋道满斗法,说道满在斗法失败以后,用阴阳术变出一只乌鸦,飞到晴明的庭院里……
这是小真在阴阳之术方面的启蒙,后来禅城家的人发现她的天赋,父亲便勒令母亲不要向她灌输任何有关于阴阳道的观念。
“聪明的孩子就像一张白纸,小真虽然有天赋,但不可在得到正确启蒙前就走上歧路。”
禅城真不久以后就被带离了母亲的身边。
柔弱的母亲失去了抚养女儿的资格,却偏偏要被告知自己的孩子甚至要面临莫名的危险,这样的滋味可半分也谈不上好受。
各种事端为这个家庭蒙上了难以言说的气氛,难得一见鱼沉雁杳的女儿,少不更事翻脸无情的丈夫,态度难明的亲戚,还有催促他们夫妇再育一子的长辈们。
禅城真偶尔一两次再有机会见到母亲,可那氛围再也回不到从前,她没有办法再像以前那样靠在母亲的怀抱里午睡,也不明白父亲口中的‘歧路’究竟是何物。
——是害怕她了解阴阳术吗?还是担心她冒出想要成为阴阳师的念头?亦或是害怕母亲一言不发带着她从禅城家出走?
这些疑问已经随着父亲和母亲的婚姻破裂,再也找不着答案。
但禅城真还是记得那些充满温情的时日,母亲为那些小纸人注入灵力,口中念念有词,手上所划出的符号是蓝色的晴明桔梗印。
她从未去过外祖的家里,但这不妨碍她推测出那是一个古老的大家族。
而现如今,和禅城真在京都桂离宫中约见的这个人印证了她的想法。
这是一个穿着考究的古制狩衣的年轻人,留着干爽利落的短发,神情开朗,因为常年微笑,连眼睛的线条都化作了漂亮又爽朗的弧线。
就家族的地位而言,他本该是居高临下的那一方,却比禅城真要先一步来到茶室赴约。
女侍从掀开古和室的竹帘,禅城真便看见他正倚在窗边饮茶,闲适地望着外面禅宗风格倒影如镜的湖水,见客人到来,一瞬间又恢复了本该有的正襟危坐。
“说起来,桂离宫原本的监修还是我们家不成器的后辈负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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