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入渝州城的时候,正值正午。
渝州的大街上,一如既往的热闹,和我记忆中的一样。
姐姐掀起了窗帘,我望出去,还能看见熟悉的小贩,还有我平常来吃过的包子铺,逛过的首饰摊……
眼前,似乎还能瞧见一晃而过的安歧阳的影子。
这条街上,他不知走过多少次。
径直赶车去了宫府,姐姐急着跳下马车去。阿蛮来扶我下去,宫府的大门紧闭着,看得让我心头一紧。蘅儿上前替姐姐叩门。
等了好久,才听得里头有人跑来的脚步声。门,被人打开,我瞧见有家丁来开门。
他看清楚了外头之人,吓了一跳,忙推门出来,跪下道:“奴才参见娘娘,娘娘万福!给大小姐请安!”
姐姐忙上前去扶他,一面问:“我爹呢?”
他起了身,才道:“老爷,在里头呢。”
引我们进去,早有丫鬟跑着进去通报。才过了院子,便瞧见丫鬟扶了夫人出来,她见了我,似是一愣。姐姐忙跑上去,抱着她哭道:“娘……”
夫人的眼睛一红,轻拍着她的背,哽咽地开口:“娘还怕这辈子再见不到你了。”
一年多不见,夫人看似苍老不少。
“您胡说……”姐姐也哽咽着。
夫人忍不住落泪:“娘盼着你回来盼了好久了,歧阳走的时候,娘都不曾见他最后一面,娘这心里……心里……”她哭得说不出话来。
以往,她是极疼爱安歧阳的,我虽不曾见,也知道她在得知安了、歧阳的死后会是怎样的绝望。
略别过脸,我都想要哭了。
阿蛮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她的眼睛亦是红了起来。
“娘,别这样,表哥……表哥走的时候……也不曾遗憾。”姐姐骗着他。
不曾遗憾,呵,只我最清楚。
“对了,爹呢?”姐姐紧张地问,“爹爹的病如何?”
夫人似才反应过来,擦着眼泪道:“哦,你爹在房里。”
闻言,姐姐忙回身拉了我过去,却听夫人道:“倾月,你等等。”姐姐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见夫人的目光看向我,只开口道:“老爷说,先单独见见娘娘。”
她喊我“娘娘”,其实多不情愿我心里清楚。当初,她是希望姐姐入宫为妃的,而如今回来了,被称为“娘娘”的人,却是我。
阿蛮忙上来扶我,夫人又道:“阿蛮也不必跟了。”
有些惊讶地看了姐姐一眼,她的脸上,亦是不角:“娘,我也担心爹。”
“你跟娘来,娘好久不见你,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她只拉了姐姐过去,又朝一侧的丫鬟道,“带娘娘过老爷房里去。”
“是。”丫鬟上前来,引我上前。
苏太医只看着姐姐被夫人拉着走,没有跟上去,而是看着我,低语着:“娘娘,这……”
我怔了下,终是摇头。宫府,是我家呢,能有什么事?
“苏大人就远远地审在门口,一会儿方便为我爹看病。”不管什么样的不治之症,我既然带了苏衍来,必然会让他上前医治的。
他点了头,只远远地跟在我们身后。
丫鬟将我带到老爷的房门口,站住了脚步,道:“请娘娘自个儿进去吧。”她说着,伸手替我推开了门。
迟疑了下,终是抬步入内。
身后的门随即被关上了。
吸了口气,我开口唤了声:“老爷。”
是的,还是老爷。
在别人面前,我可以称呼他为“爹”,可,在他的面前,我始终还是叫不出这个称呼来。
姐姐求我来,告诉我,他临终前就为了想听我叫他一声“爹”。可如今来了,我试着叫,那个字依旧如鲠在喉。
有些难过,步子有些缓慢,却依旧朝着内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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