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笑了,停下来向周围人打听这是谁家走丢的狗狗。
周围的摊贩却都说不认得,兴许是野狗,只受游人喂养,没有主人的。
反正也是一路孤单一人,跟小狗又这样奇异投缘,她便带了它一起走。也算一路多了一个伴侣。
她坐下来,点着它的小鼻尖,认真地想了想:“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就像当年给小龟取名字一样——嗯,就叫你小豆豆吧!”
能取这个名字,当然是因为它的眼睛。
辛欢盯着它的眼睛看,逗着它玩儿,可是逗着逗着却慢慢再笑不出来——她深吸口气,点着它的小鼻尖说:“唉,你的眉毛和眼睛,长得好像和郁哦!”
此时方明白,为何一直觉得小龟的眉眼像极了和郁。原本也应该是像的,好歹小龟是白家人,跟和郁有亲缘关系;可是此时将小狗狗的眉眼都看成了和郁的模样——便只能说明,她能觉得相似,不过是因为心底,太多的思念。
思念不可动,一动催人肠。
她便有些忍不住,冲到了公路边,面对青山碧野,将拇指和食指塞入唇中,用力用力地打起口哨——
她不会呼喊他的名字,她更不敢直抒胸臆地想他。
她便只打响这口哨。
泪眼朦胧里,便仿佛又看见童年的花园里,有个白衣的少年从廊柱后闪身而出,目光宁静地对着她微笑:“你是在找我,我知道。我来了”
她用力吹着口哨,脑海中翻腾起临走之前,她和白书怡将母亲送进医院。焦急的等候过程里,白书怡说和郁已经答应了骆大方与骆青柠结婚!
白书怡说,和郁这样做是为了她这个当母亲的,她说你别怪他。
她便笑了。她怎么会怪他?
之前看见母亲又倒在血泊中那撕心裂肺的一幕,已经让她对上天投降,答应了要走……那么人同此心,和郁为了救他的母亲,不管如何答应骆大方,又有什么错?
这样的分开,不是不够深爱,不是移情别恋;而只是受制于命运,只是迫不得已。
于是她便更明白,自己该走了。
果然,上天在惩罚了她之后,终于肯露出半边笑脸。医生出来说,有一些出血的征兆,但是大人和孩子还都平安。
大家都欢天喜地地围过去,她却含笑向病房的方向深深鞠躬,然后,转身离开。
前世到今生,她的离开早已轻车熟路。她知道该如何让和郁找不见她,而她也确实再一次成功地做到了。
在穿越国境线的时候,这一次再没遇见小龟那样的男孩子,却如约看见了媒体传来的报道:和郁与骆青柠成婚。
那一刻用力地吸吸鼻子,可是窗玻璃上还是映出她用力绽开的笑脸。
没关系,她这一次已经学会了坚强。
放飞心事,她走回小豆豆面前。
小豆豆仿佛以为它自己做错了事,有些担心地瞪着大眼睛望着她。她便笑了,蹲下来再点它的小鼻子:“唉,现在看起来,你的眉毛和眼睛,好像又比和郁更好看了!走吧靓仔,我们去看下一处的风光。”
路过一座宝刹,她有机会与大师请教。
她有些局促地向大师讲了自己的故事,坦承前世今生。她很担心大师会不会把她当成疯子打出门去……可是大师却只是含笑点头。
她便越觉信赖,请教道:“我只是有个心结打不开:我重生而来,本是为了解开前世的疙瘩,想让今生不再遭遇那些的。可是为什么今生明明具体的情形都不同了,可是同样的噩梦一样会来?”
大师含笑,只说:“你既是想来解开那些疙瘩,那么今生怎会没有疙瘩?否则,你又何必重来?”
“嗯?”辛欢怔住。
大师便笑:“……那些疙瘩,本在你心里。”
辛欢出了寺庙,心里还在纠结。大师的话她仿佛听懂了,很有所悟;却又仿佛没捉到什么救命稻草。小豆豆同情地抬头看她,她便做个鬼脸:“好吧,我慧根不够,行了吧?”
小豆豆还望着她。
她无奈了,只好再蹲下来捂住它的眼睛:“拜托,你的眉眼不要这么像小和子呀,行不行!”
终是怆然,她抽了抽鼻子:“他已经是别人的老公了。虽然我还是不怎么待见骆青柠,不过——今生的小青青,仿佛没有那么可恶。那我就更不该再去想她的老公了……”
远处一帮旅行团传来喧哗笑语。
所以当她耳边听见有人笑的时候,她也并没转头。
直到那个人实在按捺不住了,绕到她面前来,蹲下来,跟小豆豆用同样的表情和动作望着她:“……你先是把我跟狗做比对,又把我说成是别人的老公。唉,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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