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本就是没什么心机,虽小心思不少,但到底是乡野之家长大的女子,怎么比得过宅院后头长大的女人。
她满心都是恨意,能够装作这样一番情态已然是不容易的,现在季夫人摆明了拿她当刀子使,只盼着她能将少奶奶赶出季府。可是她是谁?不过是个卑微且过了气的小妾,这些人怎么就不拿把锋利的来?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她只能如了这些人的意啊!
“走,少奶奶救了我一命,我也得去说声谢谢。”
何夫人看着咬牙切齿的女儿,只想着女儿这是不是快撑不住了。“咱不着急,女儿啊,还是先回去歇一歇。看你这脸色白得都成金纸了。”小祖宗啊,你不知道咱们家可就全靠你了么?你要是有个万一,咱们何家可就完了。
翡翠在边上压根不敢吱声,她也拿捏不住何姨娘这是撑不住了呢还是心底愤恨,毕竟那时候的癫狂模样,全是因为自己说了那话。好在说这话的时候,翡翠留了心思,专门挑了何夫人不在的时候,要不然就她那样乍呼呼的性子,就算最后闹开了,自己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何氏根本不管边上人的关心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她这一辈子,就因这张好相貌,被爹娘卖到季府成了妾,现在更是成了太太的利器,她如何能甘愿?少奶奶,或许你早点离开这个季府才是最好的,这样也算是我还了你救我的命了。
何氏执意要去找郝佳音,何夫人与翡翠拉不住,只能扶着她过去。
当初从竹园过来梅园,又在里头站了这么久,何氏压根就已经站不住了。现在又从梅园回到竹园,何氏的脚步早就颤巍巍,如行将就木的老人般直打哆嗦。
何夫人虽说势力,但何氏毕竟是自己女儿,她也不至于这般没人性。到了竹园门口,何夫人又劝了一句,“就算你要真要跟那个女人道谢,也用不着这会儿过去,看你这丧气样子,这不是送上门去给人笑话么?”
何氏冷笑,根本没力气回她。
自己早就是这些人眼底的笑话,哪里还会嫌少了这么一桩?她自以为是的清高,自以为是的娇宠,不过都是假的、虚的,那些过往,镜月般,随着孩子的早夭也一并散了。她现在,若不是拼着一口气要报复,根本活不下去。所以郝佳音这儿,她是一定要去的。
郝佳音在何氏起身去梅园的时候便知道了。那时郝佳音也想着,何氏是不是去找季夫人麻烦。当然,这也不过是想想,没有人会蠢到什么证据都没有,只凭着闲言碎语便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质问。
毕竟谁都不会是傻子,你问了我便掏心挖肺把真话说给你听。当然,季泽厚这样的人,不算。
还是郝佳音不明白,季夫人到底怎么同何氏说的,竟又找到自己这里来。这个何氏,自从出了事后,便真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莫说是竹园了,就连自己的那间屋子都没走出去过。现在先是去找季夫人,现在又来找自己,何氏究竟打得怎么主意?
郝佳音现在也是为人母了,就算是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也要积点德才行,于是叫雀儿拿个软垫子,招呼何氏坐下再说。至于何夫人,郝佳音是看也不看。这村妇撒泼倒是一把手,只是郝佳音终究嫌弃她有些太粗鄙。
何夫人倒是等着,结果等了半天,女儿低着头坐在那儿也不知道再想什么,少奶奶也不招呼自己坐下,惹得何夫人心底暗自生气。当着季夫人的面,她不敢放肆,怎么说也是女儿的婆婆,而自己又不算是正经的亲家母,可这回在郝佳音面前,自己怎么说也算是个长辈吧?
你不喊我坐,我就不能自己坐么?
何夫人一屁股坐下后还冲郝佳音洋洋得意地笑了笑,何氏木呆
呆地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娘,然后又看了一眼皱眉的郝佳音。虽然很快,何氏还是从郝佳音脸上抓到了一丝不屑。
是啊,她在这个府里就是个笑话,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少爷人是好,可自己只是个妾,少爷便永远不会为了自己逾越了妾的身份。娘虽然是个乡下人,连自己都会觉得她粗鄙,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是自己的娘亲。
不要以为她病了躺在床上就不知道,府里头的其他人瞧不上眼娘,就连自己的贴身丫鬟翡翠也是看不上眼的。为什么会这样?还不就是因为自己只是个妾,现如今还落了难。这地方,就是这般势力,不是吗?
手按了按桌面,然后就是一声咚得响,何氏整个人跪到地上,那膝盖砸到地上的声音,直听得人心慌极了。郝佳音皱眉,“何氏你这是做什么?”
何氏也不说话,歪歪斜斜地跌坐着,脸色苍白得很,唇瓣也一点点变成紫色,可她就是什么也不说,疼得死咬着唇,眼底一点点透出泪来。当季泽厚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何氏纤细苍白的手腕伸出来,拉住郝佳音的裙摆,泪眼朦胧的样子。
季泽厚直觉地抬头看向郝佳音,这是怎么了?
郝佳音眼神微微闪了下,就这么点段数?
何氏却像是没有看见季泽厚,只是又低下头,哭声轻轻的,细细的。“贱妾错了,求少奶奶原谅贱妾……”
说着,嘴角竟是流出一抹红红的血来,郝佳音这回眉皱得更深,莫不是又中毒了?可是从何氏进来坐下,自己连杯茶水都没招呼她喝过,怎么可能在自己这儿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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