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住了,羞愧使我再也跨不出脚步,我是一个任性的人,恁著一时的新鲜,
认人做朋友,又恁著一时的高兴,将人漫不经心的忘记掉。这个孤伶伶坐在我眼前
的人,曾经这样的信赖我,在生活最困难的时候,将我看成他唯一的拯救,找我,
等我,日日在街头苦苦的盼我,而我━━当时的我在哪里?
我用什么颜面,什么表情,什么解释才能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我不知道。
他坐牢,生病,流浪街头的时候,又是什么心情?该当是很苦的吧!这种苦对
我又是那么陌生,我终其一生都不会了解的。
我盯著莫里看,这时候他一抬头,也看见了我。
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在□□的路灯下穿来穿去,莫里和我对看著,中间突然
成了一片汪洋大海,几步路,竟是走得那么艰难。
我笔直的走到莫里的摊子面前,停住了。
他缓缓的站了起来,人又瘦又黑,脸上虽在微笑著,可是掩不住受伤的表情。
“莫里,我没有去看你,因为我病了一大场。”
我讷讷的解释著,眼光一下子看住地上,不知再说什么。
莫里仍是微笑著,没有说什么。
这时,我发觉莫里的摊子变小了很多,以前他的摊子架著木板,上面铺著一层
深蓝的丝绒,丝绒上放满了烂若星辰的项练。
现在,他用一块破的尼龙布,上面摆了一些化学绒做的廉价小猫小狗,布就铺
在水泥地上。
乍一看到他现在潦倒的情景,心情恍如隔世,我的眼睛突然湿了。
“生意怎么样?”
“不太好。”轻轻的安详的回答我。
我们僵立了一会儿,过去那条看不见的线已经断了,要说什么都像是在应酬似
的格格不入。
莫里对于过去几个月的遭遇没有提一个字,更没有说兵曾经找过我们的事。
“听说前几个月你的情形不太好。”我吃力的说。
“都过去了。”他轻喟了一声,眼睛倦倦的望著远方。
“你生了一场肝病?”我又说。
“是。”
我挣扎了一下,还是很小心的问了他∶“要不要钱用?先向我们拿,以后慢慢
还。”
他还是耐人寻味的微笑著,轻轻的摇著头。
“这样好吧,荷西快下班了,我先去接他,再跟他一起回来找你,我们三个去
吃饭。”
他看看他的摊子,犹豫著。
我转眼看见另一个女友马利亚正远远的在小公园里看孩子荡秋千,急著向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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