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标仰面躺在地上,一大块鲜艳的血迹,在白色衬衣上蔓延。他睁大眼睛,努力深呼吸,他紧紧握住吉祥的手,并且越来越用力。
教授面无人色,豆大的汗珠子“噼噼啪啪”滚落。他拼命回忆,苦苦琢磨刚才发生的事情,得出的准确结论是这样的:当时,他并没有打算开枪,只是下意识的应急反映。枪响以后,他也一度茫茫然。杀人?!绝不会。这种事情,他从不亲自动手。怪只怪那个华人青年太过灵牙利齿,他差一点就被他当众揭露得“人格破产”。可怕啊,敢于说实话的人活像一头野兽,张嘴啃咬“人之精英”,他活该挨枪子儿。
心中的惊叹,一声紧接着一声,前思后想,惊魂未定,他感觉快要生心脏病啦。万幸,他倒是很快找出一堆理由,自然而然原谅了他自己的“过失”。人不知,鬼不觉,教授先生赶紧拾起心爱的小手枪,他把它藏宝一样重新装进裤子口袋里。
他重新挺起胸膛做人。环顾四周,他结结巴巴地发言,他试图向大家解释一番,他尽可能温和地说道:“先生们,遗憾哪。发生了这种事情,可不能怨我,你们大家伙儿逼迫我,这个孩子如此咄咄逼人。天哪,我从没杀过人,绝对没有!我是受人尊敬的学者,教授,实业家和精英人士,不是杀人犯。我是一个伟大的科学家。”正当大教授越说越起劲,越说越动情的时候,光标的眼睛,突然死死地盯住天棚。他那对眼珠子,又黑,又亮,一动也不动,瞪得都快要突出来啦,他的样子真是吓人。
光标这样子,还好吗?大事不好啦。吉祥在心里大呼小叫,他宁肯这一枪打在他自己的肚子上,他望着他禁不住泪如泉涌。他是心疼,害怕,悔恨,无助,他徒劳地紧紧抱住受伤挣扎的好同学。
吉祥仿佛乞丐,低声哀求他,又仿佛是自言自语的哀鸣。“挺住,挺住,挺住啊,光标!你会领我离开‘海市蜃楼’的,对吧?你是我‘老大’!从上海,到三亚,我一直都是跟着你走的,对吧?我们一起平平安安回家,光标?你说话呀,求您啦?”
听着“小傻瓜”的唠叨,光标眨巴眼睛,缓缓地抬起手,指着餐厅的天棚,他惊恐地小声问:“吉祥啊,那是什么呀?”吉祥乖乖地抬头看。人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纷纷抬头观望。
他们看见,半透明的玻璃天棚外面,几具狰狞恐怖的身影,在白蒙蒙的月色之中暴露无遗。黑糊糊的影子,体态圆滚滚、胖乎乎的,它们拥有与躯干极不相称的细长四肢,爪子之间的蹼依稀可见,它们活像异形的癞蛤蟆,只是多了一条又细又长的尾巴。它们的个头儿,足有哈巴狗那么大。无数细长的尾巴不时甩动,重重抽打它们身下的玻璃板,那些“啪嗒啪嗒”的敲击声起伏连绵,令人心悸。静默之中,海盗们先后端起枪械,随时准备向那些怪物扫射。
有人惊呼:“快看那舷窗!”
舷窗上,一只异形生物,脑袋朝下,屁股朝上,它稳稳当当吸附在玻璃外面。这东西团圆的白肚皮,随着呼吸的节奏,一起一伏。它那张凶残狡猾的嘴脸,活脱就是异兽大天使的翻版复制品。
“小天使?”吉祥惊恐地睁大眼睛,禁不住小声呼喊。他看见,另一面舷窗的外面,一条光洁无毛的紫红色的细长尾巴,无聊地来回拍打玻璃。一声声“啪嗒啪嗒”的敲击声,刻板而且单调,不经意间形成某种节奏,好似打击音乐。这些拍打声,错落有致,此起彼伏,他忽然想起那天黄昏时候,表弟家的庭院晚餐。
月光照耀下,舷窗的外面,相继出现恐怖的娇小身形。爪子的吸盘,牢牢粘住玻璃,勉强支撑它们的体重。这些异兽小天使,活像是从玻璃里自然生长出来的。天棚上的情形,越来越不妙,越来越多的小天使,一只紧接着一只爬上玻璃的顶棚。有些顽皮的小异兽,相互嬉戏啃咬,争先恐后爬上同伴的脊背,它们亲热地彼此重叠,很快垒积成为黑压压的“吃人谜团”,触目惊心。顶棚上,不断加码的异兽的体重,压得玻璃板“吱嘎嘎”响。
异兽小天使黑洞洞的嘴巴,尖利的牙齿,白得雪亮,寒光闪闪。白色恐怖高高在上,压得人喘不过气。隔着玻璃,人和“兽”默默对峙,看似上下相安,激战一触即发。“兽”,蠢蠢欲动。人,浮想联翩。不难想象,“异兽军团”的强大兵力,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显山露水。
蛙鸣般的凶恶的低吼声,猛然震响,震撼人心。这一声恐怖的轰鸣,犹如发动进攻的信号,那是异兽大天使在唱摇篮曲吧。“黄金”号邮轮,在巨大的轰鸣中瑟瑟颤抖。
第三十八章 海盗造反
幸存者屏气凝神,他们纷纷抬头仰望,万分惊愕的神情,情同亲眼目睹月亮出乎意料地从天而降。明月逐人,它恍若祸胎曝丑,刹那间张牙舞爪,如此咄咄怪事,让人茫茫然措手不及。一双双惊恐万状的眼睛,睁得又大又圆,眨也不眨,齐刷刷盯住朦胧的玻璃天棚。惊魂时刻,鸦雀无声,他们缩手缩脚木然伫立,身子骨儿僵硬得好似木偶人,他们不哭也不笑。黑糊糊的异形身影,恐怖而且怪诞,慢吞吞在玻璃板上挪动爬行,如水月光下黑压压的一片,在他们看来,它们活像是在他们头顶上方飘浮,猎手和猎物近在咫尺,彼此之间仅仅相隔一层玻璃。
饥肠辘辘,跃跃欲试,它们狰狞的面孔贴近灰蒙蒙的天棚,争先恐后,冲着下方的人群探头探脑,它们正在挑选牺牲品。舔舔嘴巴,磨磨爪子,摇晃细长的尾巴拍打玻璃“啪啪”响,仰面朝天躺倒挠痒,异兽天使们越来越躁动不安,它们预备到豪华餐厅聚餐,难道不是吗?
心照不宣,大家伙儿又惊又怕,心跳得那样剧烈,犹如心头撞鹿。他们隐约听见,那些“呼噜呼噜”的喘息声,起伏连绵,回音悠悠缭绕,骇人听闻。生气蓬勃的异兽小天使,它们多么生龙活虎,比较这群嗜血的坏东西,他们恐怕是不堪一击的,在无数锐利的爪牙下,他们难逃粉身碎骨的厄运。既然深陷无能为力的生存困境,他们被动选择束手待毙,瑟瑟颤抖,他们暗自祈祷,默默等待最终宿命的突然降临。
只有教授先生,这位“禁区”出身的专家学者,他可是表现得与众不同哩。他竭力缩紧脖子低下头,他以笔挺的姿态,站立在餐厅的中央地带,好像他就是“吃人禽兽”的餐厅服务生,他正在恭候它们大驾光临,他简直迫不及待。朦胧月色之中,他活像一只孤傲离群的狼,果然非凡。这只盛装的“狼”激情亢奋,涕泪横流,他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也许是为情所困,他独自呢喃,忙碌得一塌糊涂,揉眼睛,擦鼻涕,胡乱地揪头发,使劲儿跺脚,它们的意外现身令他震惊得魂不附体。一忽儿哭,一忽儿笑,一忽儿“哦哦”地连声惊呼,一忽儿“唉唉”地由衷叹息,他活脱出色的哑剧演员。
胜利的喜悦,几近冲昏他的头脑,喜从天降迫使他更加疑神疑鬼。教授先生精神抖擞,他偷偷摸摸地东张西望,哆哆嗦嗦掏出心爱的手枪,他把它紧紧握在手中,信心随之倍增,他感觉浑身是胆并且充满活力,此刻他已然胆大包天。他时刻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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